第一百一十五章：小城牛仔
. 安靜仿佛亡者國度的寂靜小城，似乎永遠都籠罩在黑暗看不見星辰的星空之下，被不知道源頭在什麽地方的星光所輕撫、照耀，忘卻一切煩惱和幹擾的沉睡著。街角的燈柱，路邊的花壇，咖啡廳裏亮著溫暖的橘光，教堂的門前的台階裂著幾道歲月的壑紋，劇院門外一隻孤獨的腳印已經模糊不清。
伴隨著一聲重物與地麵碰撞的聲響，城市牛仔放下了手提的大箱子，向上頂了下寬寬的帽簷，露出了下巴性感的胡子，好像永遠愉悅注視著遠方夕陽的目光輕鬆的打量著麵前一點也不筆直的街道，一直掃到了彎曲處的盡頭。他看了一眼身旁矗立的燈柱，伸了個懶腰，斜著用肩頭靠了上去，從懷裏掏出了煙盒，抽出了一根中等個頭的雪茄，叼在嘴裏，點燃吸了一口。
“所以……吉克小子，就是這裏了，是嗎。”老牛仔笑看著麵前的小城，吹出煙氣，“這就是你用來藏匿一切的地方，用來將你自己埋葬的地方……嗯，好像看上去還不錯。”
頓了頓，老牛仔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別告訴我你真的是因為我想的那樣而離開的，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放棄了什麽。當然了，我也不能夠對你的選擇指手畫腳，畢竟那是你的人生，你有權利選擇。
“但是啊，吉克小子，有朝一日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錯了，也許都用不了多久。你本來應該和我們一起的，和我們一塊兒離開。無論你承不承認，但事實就是，你的一部分和我們一樣，和那些孩子們一樣，你需要我們，我們也需要你。
“本來我們已經決定好了會專門留下一個座位給你……但是你竟然就這麽突然的離開，突然的做出了選擇，選擇了拋棄我們，選擇那絕對不可能會有好結果的道路。你是在頭也不回的向著深淵裏麵跑，而你最終隻可能會再一次的跌落下去，就像是曾經一樣。而這一次，不會再有人拉你了。
“不過，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們也不是真的那麽在乎你，至少我不是。我隻要從你手裏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拿回來就行了……你承諾過的，一定會給我們的東西。
“他相信著你啊，吉克小子，那個老麵具，他相信著你。他說就算你真的不辭而別，也一定會將東西留下，留給我們，所有我們需要做的，就隻是過來把它拿走就行了。但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對嗎？他來了之後就再沒有了消息，再沒有回去。而他對你是如此的信任，信任的遠勝過了我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我們你這個小窩到底是在他.媽的什麽地方，讓我們想要找他都沒有辦法找，到頭來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彎才終於來到了這裏。
“話說回來，吉克小子，你到底是在這搞些什麽呢，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讓那麽多的傻瓜連帶著那個大傻瓜也跟著一起栽到了你這裏呢？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來，我從來都不擅長這些事情，記得吧？你大可以在這方麵上麵嘲弄我，我不會去和剛出生的嬰兒比誰的皮膚好，我也不會因為比不過而覺得有什麽。我有我擅長的領域，吉克小子，我在我領域裏比你強，這就夠了。
“但是——我不夠聰明，想不出來問題的答案，不代表我們就沒人想得出來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對吧？畢竟我們有那個丫頭在。她總能在老麵具不在的時候知道該幹什麽，知道要幹什麽。老麵具和其他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們一樣沒有回來，那丫頭直接就大致猜出了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看，吉克小子，我這回可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準備的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充分。無論你到底耍的是什麽把戲，到底是不是像丫頭所想的那樣，我都……”
牛仔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整個人放鬆的姿態也早已不在。他的眼神在帽簷的陰影下隨著雪茄升騰的煙霧慢慢的改變，從一匹悠閑吃草的公羊變成了一隻蹲伏草叢的郊狼。
他站直身體，注視著街道另一邊，盯著在那裏一條小巷的陰影的部分。一個削瘦的身影從裏麵顯露，緩緩的走了出來，動作稍微的有點怪異，像是在沙漠裏麵走了不知道多遠、馬上就要饑餓脫水一頭倒下的瀕死之人一樣。
那是一個青年，一個穿著連衣帽的、好像非常普通的青年，丟進人群裏麵隻要不一直盯著轉頭再回來第二眼就永遠都找不到了的那種。不過老牛仔在看清楚青年的樣貌之後卻是眉頭一挑，展露出了一絲驚訝。
“巴裏森……對了，好像是聽說過你和吉克小子有點關係來著。你們竟然已經親近到這種地步了？還是說，你是偷偷弄清楚吉克小子的住址的？我打賭吉克小子肯定沒有允許過你這麽做，看來你也不是真心拿他當朋友啊，這一次是不是想要趁機搞點小動作，結果把自己給玩進來出不去了？”
帶著看熱鬧一樣的笑意，老牛仔剛又捏著雪茄吸了一口，然後馬上就又轉頭看向了另一邊，接著又是另外一個方向。沒有過多長時間，足足十幾道人影就用著那種特有的怪異的姿態圍攏在了老牛仔的周圍，用那種沒有生氣的目光木然的看著老牛仔。
眨了眨眼，老牛仔將口中的雪茄捏下，吹了口煙氣，皺眉看著這些家夥。這些人有一些他認識，或是隸屬於斯圖加爾地下世界的一方勢力組織，或是自由人遊夜者，大多數都隻是見過一麵，或者幹脆麵都沒有見過隻是聽說過，隻是因為一些原因而知道他們的長相，沒有過更多的深入交流。而至於其他那些他認識都不認識的就更不用說了，地下世界這麽大，各地區的各大黑幫團體勢力這麽複雜，就算是站在頂端俯視一切的貓頭鷹也不敢說每一個黑暗世界的成員都能認識確定身份的，否則那恐怖的信息量，他們的星網係統不說，他們自己的腦子首先肯定受不了。
不過老牛仔現在注意的不是這個，不是這些家夥的身份，不是他們是誰，這方麵的問題他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想過並且無所謂了。這些人愛誰誰，和他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到時候隻要不擋路無視掉就好——本來，他是這麽想的，不過，現在他的想法稍微有了一點變化。
他又不是瞎子，這些本來都是正常人的正常人此時表現的可一點都不正常，而老牛仔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的異樣，卻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眼熟。他好像是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
“……喂喂喂，”突然的，老牛仔的眼睛瞪大了一點，瞳孔縮小了一點，神情從最開始的驚愕到後來嘴角不受控製的向後咧起，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有趣的事情一樣，“不是吧，難道這就是老麵具也被你搞栽掉的原因？你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到了！”
“咚咚——”
就在老牛仔因為莫名的興奮而讚歎不已的時候，他手邊原本被放在地上的大箱子內部忽然響起了異常的響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折騰著想要出來。老牛仔扭頭看了箱子一眼，目光莫名的歎了口氣，嘖嘖的搖了搖頭。
“果然如此……真的是這樣。嘿，雖然丫頭是料到了，但她還是太缺乏想象力了啊，不過顯然她連自己沒有吉克小子在這一塊兒上更加擅長專業的這一點也想到了，所以才會讓我做好這麽萬全的準備。我本來還以為準備的有些過了，現在看來還真是剛剛好！”
“……”
看著自言自語的老牛仔，周圍半包成了一圈的活屍人們也沒有什麽表示，沒有做什麽將他打斷，沒有像當初對艾德那樣主動發起攻擊。他們就隻是那麽站著，靠近老牛仔，卻又保持著距離，沒有更加的向前。他們似乎是在被什麽東西所影響著，在敬畏著什麽，不敢離開，也不敢有更多的動作。
老牛仔看著這些家夥，最後吸了一口雪茄，然後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就在這時，他突然眨了下眼，像是感覺了什麽，猛的抬頭看向了另外一邊街道樓頂的方向——他什麽也沒有看見。
再一眨眼，老牛仔身體僵硬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凝固在了原地。他用眼角的餘光瞥著那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影子，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將頭轉過。他看到了一身機械的裝甲，漆黑修長的女性樣式，帶著末端有些破碎風格的披風，利落小巧精致的頭盔附帶著遮擋整張麵部的麵罩，隻有在眼睛部分是透明的。
她的身上沒有一點的氣勢，沒有任何的生物壓迫力場，但就隻是簡簡單單的在那裏一站，就讓老牛仔整個人都像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緊繃到了極點。
“‘仲裁將軍’……特蕾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