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最受排斥的群體
. 她本來是想問“有什麽不對嗎”，但是臨時改變了措辭，因為她發覺到那是一句廢話。問有什麽對不對的……隻要眼睛不瞎，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麽不對了，否則愛普頓叔叔和那個白琳這兩個人怎麽會露出這種異常的姿態呢。她意識到自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她直接問到底是哪裏不對本身就行了。
而很罕見的，瑪西的問題並沒有立刻得到答複，偌大的客廳裏短時間內出現了一片詭異奇怪的寂靜真空。溫暖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外透進，照在光滑的地板上，然後又部分反射到天花板，讓正半躺著身體仰頭向上看的艾德眼鏡映出了帶著一點金色的光輝。
他可能是現在房間中最放鬆的一個了。沒心沒肺總有好處，尤其是對於一個有點神經質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冥王’，”愛普頓爵士目光落在艾德身上，似乎藏了一座山的眼睛一眨不眨，過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低沉出聲，“這我倒是沒有想到。”
“就以想的太少來說，”艾德莫名的動了動嘴角，自然的微笑著慫了下肩，“您可能想的太多了。”
“……”
瑪西這個時候也終於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她看了一眼愛普頓爵士，然後又看了看另一邊的白琳——後者簡直是如臨大敵，不動聲色之下身體已經緊繃了起來，似乎隨時做好動手了的準備。
眉頭擰成了一塊兒，瑪西直接將目光看向了艾德。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那個‘冥王格鬥術’是有什麽問題嗎？”
望著瑪西那雙畫著眼線的大眼睛，艾德一邊的眉頭向上挑了一下，心裏麵又無奈又好笑的歎了口氣。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想到，好像現在斯圖加爾這座城市裏真正知道自己冥王格鬥術的就隻有卡爾和什一羅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則都不是那種會對“冥王”產生多大反應會有多麽在意的類型，結果讓他不知不覺就大意了一點。當然，這也是因為他自己本來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太當回事，沒有真給放在心上。
在艾德開口之前，愛普頓爵士先一步的對瑪西做出了回應。不過這位老爺子的目光卻是一直盯在艾德的身上沒有挪開，平淡而幽深。
“異能者，武裝者，改造人，”老爵士聲音沉穩，中氣十足，似乎依舊牢牢控製著自己的節奏，“這些能力者的力量，以及賦予這些能力者力量的力量——小瑪西，你覺得它們存在危險性嗎。”
“當然！”瑪西毫不猶豫的答道。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太多的思考。
“格鬥修煉者本身也一樣。但相對於其他能力者來說，他們的危險性要小得多。他們的力量來源於星際格鬥術，而星際格鬥術不是什麽武器裝備，也不是改造技術，更不是天生就強塞在人身體之中的詭異能量。想要通過星際格鬥術獲得力量，得需要天賦和一步步的學習，格鬥術本身不具備主觀能動進行威脅的能力，而格鬥術的學習者在學習的過程中除了天賦和努力之外也不需要做什麽危險違規的事情來幫助自己——除了很少的那麽寥寥幾種特殊的例外。”
說到這裏，愛普頓爵士停了一下，而瑪西則是已經聽出了他的話語所指。
“‘冥王格鬥術’就是那些例外中的一個，而且還是最糟糕的一個。”老爵士目光挪動，略微低垂著落到了自己的腿上。
“為什麽？”瑪西問道。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回答她的竟然是另一邊的白琳。
“恐怕愛普頓先生知道的也隻是官方的資料而已，還是我來詳細的說明一下吧。”白琳說著，眯著眼眸笑看向了艾德，“又或者是你自己來？”
“不，不用。”艾德乖巧的舉起雙手，身體縮著動了動，“我覺得我現在還是少說話的好。”
“……我放心多了。”白琳深深的看著艾德，狹長的眼眸睜開了一點兒，輕笑了一聲。而瑪西注意到，這個女人的身體確實是放鬆了一點。
艾德心裏麵歎了口氣。瑪西不知道這都是為什麽，但是他知道，不可能不知道。
“冥王格鬥術”有著一個另外的稱呼，就是太陽係“第一殺戮型超級體術”——當然隻是自稱，星際中還有著其他同類型的體術，甚至有一些的名氣還要更大、更唬人一些。但是有一個不能否認的事實是，所有這些專注於進攻和殺戮的超級格鬥技裏，冥王格鬥術是唯一一個在修煉者達到大成之後沒有過任何敗績的體術技法，這一點幾乎其他所有的同類型格鬥術都比不上。
而這其中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因為把冥王格鬥術真正一直向後練到了最極致程度的，從它問世起就隻有過一個人，那就是它的創始者“冥王”。另一個原因則也和冥王有關，就是他太過的短命。從他創出冥王格鬥術到他死亡，前後總共就過了五年的時間，然後冥王就死了——也有人說他沒死，隻是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但總之，他一生真正交手過的高手數量其實極少。
這也就使得雖然冥王在世時贏下了他的每一場戰鬥，但在後世的格鬥界依舊難以完全服眾，總有一些人認為如果他和後來的一些其他大威力格鬥術創始者交手的話未必還能夠保持不敗。當然，這並並不影響冥王格鬥術本身在星際格鬥界之中的頂尖地位，它依然是如今星際公認的最強超級體術——之一。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冥王格鬥術並沒有和其他格鬥技一樣在軍隊、雇傭兵、星際海盜或者其他一些相關群體中大範圍的推廣傳播開來，它的影響極其有限，修煉者的數量少之又少，完全可以說是鳳毛麟角。至於說為什麽，則是要和它的修煉方法有關。
冥王格鬥術的學習和修煉太過於痛苦苛刻了。
冥王本人曾經是黑洞紀元時代星際某座監獄中的囚徒，在監獄無盡的血腥暴力之中創造出了專注於殺戮的冥王格鬥術——如果老爵士所說的沒錯，那麽真不知道當初他是怎麽接觸到作為基礎的還隻是養生瑜伽術的最初格鬥術原型的——他自己稱他所創造的這門格鬥為“向死而生的藝術”，隻有在一次次瀕進死亡的戰鬥中才能夠掌握到其中真正的技法精髓，獲得快速的突破，也隻有用和他一樣的方法，才可以掌握住這門藝術真正的威力。
於是，後世星際中每一個冥王格鬥術修煉者的培育設施，都基本可以說得上是“地獄”——養蠱的“地獄”，類似幽冥之子培育設施一樣性質的死亡訓練場。修煉者們要麽成功的學習領會，突破極限，要麽就成為其他修煉者的踏腳石，死在通往頂點的路上。
沒錯，冥王格鬥術是所有星際格鬥術中修煉起來最為黑暗血腥、對自身摧殘最為嚴重、修煉者死亡率最高的體術格鬥，沒有之一。所以，冥王格鬥術同時又被稱為宇宙第一自殺型超級體術——這個榮譽頭銜倒是沒人跟它爭。
本來正常來說，按照這種趨勢發展的話，冥王格鬥術應該早就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了才對，但是卻沒有。事實證明，盡管有些不可思議，但星際中願意用痛苦與生命來換取強大力量的瘋子並不在少數，每個時代都有，哪怕是到了黑洞紀元結束、星紀元開始後將近二百年的現在也是如此。
而冥王格鬥術的修煉者們在太陽係也就基本成為了偏執與瘋狂的代名詞，並且幾乎全部都有著嚴重的精神問題和反.社會人格障礙，與正常人的價值三觀極度出入，不把其他人的命當命的同時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有的時候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還真正的活著，還是早就已經死了而自己都還沒有注意到。
這就是為什麽愛普頓爵士和白琳在得知艾德竟然是冥王格鬥術的修煉者，而且還是生命極限三次突破的格鬥之王時會表現的這麽詭異的原因。他們幾乎是馬上就要以為艾德是一個表麵看上去很正常，實際內心卻已經扭曲到了極致程度、不可救藥的隱性瘋子，最糟糕的是他還擁有著現在場中最為無可匹敵的強大戰力，一旦受到刺激，沒準將在場所有人都笑眯眯的泡成一大壺紅茶也是不無可能。
雖然現在艾德表現的好像還是很正常，但是兩人現在已經對他的外表完全失去了信任。他們雖然沒有真正見過除了艾德之外的其他的活的冥王格鬥術修煉者，但是他們所接觸過的資料上麵對於這個群體恐怖黑暗的描寫卻讓他們的記憶甚為深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聽完了白琳的講解，然後再從愛普頓爵士那裏得到確定，瑪西的整個神情都沉凝了下來。
她轉過頭，看向艾德，艾德也看著她，半睜著眼睛目光慵懶深幽，和平常一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姿態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聽見。
“……艾德。”瑪西出聲。
“嗯？”艾德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