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雷碾子的驚喜
回到家裏,四個徒弟你一言我一語,搶著給費葉平匯報昨晚上的成績。
費葉平聽的雲山霧罩的,佯裝生氣了,
故意把水煙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說:“一個一個來,一窩蜂似的吵死人了,往常教給你們三綱五常都忘記了,四書五經都讀到腦後去了,照這樣下去還得了,師父還有臉麵出去見人嗎?。”
說話著自己忍不住都樂了,這樣一樂,板著的臉也就冰消雪融了。
再看四個徒弟,貌似不知道師父是佯裝的,
一個個如數家珍般的吐槽著費葉平:“什麽三綱五常啊,你什麽時候教過我們啊,你教的都是大鏟長,小鏟短的……”
“什麽四書五經我沒見過,就見過你拿的那些拓下來的墓銘誌……”
“我倒想學四書五經呢?師傅你教過我嗎?”
“你幹脆說師父也不會得了,遮遮掩掩的,看把你難受的………”
費葉平嘴裏叼著水煙袋,眯著眼睛聽徒弟們徹頭徹尾的“埋汰”他,
聽到他們說的無話可說時,費葉平猛的一睜眼,放下水煙袋說:“話說完了?氣也出勻乎了?你們無話可說了,可就由我來說了,
鐵鎖你剛才埋汰聲最大,罰你到街上杏花村酒坊,買四壇北方燒酒回來,
大夯跟在鐵鎖後麵推波助瀾,助紂為虐,罰你去街西頭羊湯館,弄十斤大餅,十斤熟羊肉,外加十二份羊湯回來,
(費葉平是按家裏的人數買的,把家裏的仆人都算上了,總共十二份。)
碾子平時廢話最多,規勸多次屢教不改,這次又跟著鐵鎖起哄,罰你去城隍廟薛家胡同,去把豬頭肉,豬耳朵,脆皮豬腳,各買五斤回來,
樹根最近辛苦了,就不用買葷菜了……”
楊樹根沒聽清,以為師父不讓他買了,馬上洋洋得意的環視了一下其它師兄弟,
然後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說:“謝謝師父體諒徒兒的辛苦,徒兒我深感不安,前思後想無以為報,隻有每天任勞任怨的做事,才能對得起師父的知遇之恩。”
楊樹根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完,剛要在師兄弟麵前嘚瑟一下,
忽然聽到費葉平在扯著嗓子叫他:“樹根呀,先別忙著謝我,看在你最近把家裏搭理的井井有條的份上,就讓你去酒肆,叫上一桌素菜得了。”
楊樹根懵了,看著師父問道:“師父,今個兒咋啦?四個徒弟都要罰啊?”
費葉平哈哈一笑說:“啥也不咋,去把你師娘叫過來,等你們的酒菜來了,咱們一起吃個飯,你們慢慢就明白了。”
粗中有細的史大夯,思來想去感覺到,今天的日子有點特別,但是又想不出頭緒來,
隻好硬著頭皮問師傅:“師父,能否告訴我們,今天是什麽日子?”
費葉平一聽此話,“哎”了一聲說:“今天就是我和你師娘,從燕京狼狽出逃的日子,一路提心吊膽的逃竄,過了將近一年顛沛流離的苦日子,
你師娘從那以後,就有了心理陰影,每年的這個時候,她就心慌意亂的不知如何是好,總感覺到有人要害她,
尤其是到了這一天,她最脆弱,所以我今天是想讓你們啥也不幹,和我陪著你師娘吃吃飯,也算是變相的為她壯壯膽吧。”
景鐵鎖聽完,“嗵”的一跺腳說到:“哎師父呀,你就明說不就得了,還用得著說罰我們去買什麽東西嘛,現在說明了,今天的酒菜我包了,隻要師娘能開心就好。”
“我包了,”
“別和我搶,我去買…”
“上幾次都是你們花錢買的,這次掄也該輪到我了吧,”
“師父,你就等著我吧,我一定給師娘一個驚喜,”雷碾子話一說完,一個魚躍,跳過門檻跑的無蹤無影了。
費葉平看著幾個徒弟,爭著搶著要去買東西,不由得感動的熱淚盈眶,
他擦了擦眼睛說:“好了好了,不要鬧了,就按照我安排的去買吧,”
幾個徒弟這才不鬧騰了,撒開丫子跑到街上買東西去了。
到了吃飯時間,費葉平夫婦和幾個徒弟坐一桌,那幾個仆人坐一桌,
費葉平用筷子指著桌子上的菜說:“玉娘,這些菜可都是孩子們去買的,希望你能忘掉那些破事,有個好心情,不然要是憋出個什麽病來,就不好了。”
顧玉娘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深情的看著費葉平說:“你一天那麽忙,心裏還要惦記著照顧我,以後就不要再操這個心了,你說的那個坎我。早忘記了,再說了,不要讓孩子們為我花一些閑錢了,他們都不容易啊,尤其是碾子,咦,碾子呢?”
顧玉娘這才發現雷碾子沒有入席。
費葉平微微一笑說:“他說今天要給師娘一個驚喜,讓我們先吃飯,不要等他,也不知道這小子在搗鼓什麽名堂。”
另外一桌子上,一個老仆人說:“老爺,我看見碾子在灶房裏麵忙活呢,好像是在做什麽菜。”
史大夯插話問道:“老伯,你就沒看見是什麽菜嗎?”
老仆人想了想說:“好像是兩尾鯉魚吧,別的就沒看清楚。”
費葉平抿了一口酒說:“稀罕事啊,碾子會做飯了,有點意思。”
史大夯不屑的說到:“師父別信他的,他要會做飯,那母豬就會上樹了。”
楊樹根懟著史大夯:“你這是對碾子有看法,硬是說他不會做飯,可是他不但會做飯,而且是在做魚,兩尾鯉魚。”
史大夯把麵前的空酒杯,輕巧的一轉說:“那咋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估計他給師娘帶來的不是驚喜,是驚嚇。”
景鐵鎖在桌子底下踢了史大夯一腳小聲說:“大夯,過分了啊,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神經兮兮的!”
這時候,顧玉娘對坐在身邊的楊樹根說:“去,到灶房看看,讓碾子過來吃飯了,”
楊樹根扔下筷子,起身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雷碾子一手端著一隻瓷盤,裏麵放著一條魚。
楊樹根伸手去接盤子,誰知道雷碾子以側身,繞過楊樹根的雙手,直接進了屋內,順手給每個桌子上放了一條魚。
然後雷碾子才紅著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兩桌人當時都被,雷碾子端上來的“菜”弄蒙了,看著瓷盤子裏麵這個不知何物的菜肴,不敢動筷子,
費葉平看看桌子上的那個外形像魚,顏色黑焦,氣味刺鼻的“魚”問道:“碾子,這是何物?”
雷碾子結結巴巴的說到:“是我做的紅燒魚,不過,不過………就是火候沒掌握好,把湯汁燒幹了,就弄成這樣了………”
費葉平用筷子剝開上麵的一層焦皮,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裏,用安慰的口氣說:“不錯,味道不錯,下次還給我做這種魚,不過要帶點湯汁啊,”
史大夯站起身來,雙手背後,彎腰對著放魚的盤子嗅了嗅說:“好香啊,此魚焦而不散,形神皆備,香味濃鬱,光澤四溢,敢問大師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說著朝著雷碾子鞠了一躬,
雷碾子一聽史大夯拿他出醜,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時候問他這道菜叫什麽,一下子把他羞臊的,紅著臉把頭埋進了自己懷裏。
顧玉娘一看雷碾子被羞臊的不吭聲了,就趕緊朝史大夯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在懟雷碾子了。
史大夯是不吭聲了,楊樹根卻站起身來,裝逼似的顯擺著:“此魚是同時殞命,又雙雙被入鍋煎熬,又成對的被送上餐桌,大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樣子,所以我說這道菜應該叫做金蘭魚,”
費葉平一邊喝酒,一邊稱讚:“金蘭魚,這名字還行,義結金蘭,同甘共苦,還行,”
顧玉娘也隨聲附和到:“我也覺得這名字不錯,不過就是有點繞口,不隨意,”
楊樹根一聽,坐在那裏抓耳撓腮的說到:“讓我在想想,咋樣把它改一改呢。”
大家看到楊樹根那苦思冥想的樣子,也都加入到,替這道“菜”想名字的隊伍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