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鑿刀
費葉平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碎屑,拿起水煙袋抽了起來,
史大夯焦急的問道:“師父,你既然決定對流沙塚不放手,那你一定有下一步的部署,能提前說給我們聽聽嘛。”
費葉平眯著眼睛,從嘴上拿下水煙袋,慢悠悠的說道:“部署肯定是有,不過要過幾天才能告訴你,因為現在我還沒考慮周全呢。”
景鐵鎖插話問道:“那我們明天幹什麽呢,人生地不熟的,在這裏又幹不成活,出去有沒地方去逛,真不知道該咋樣打發日子呢,”
費葉平笑了笑,從身邊放著的粗布包裏麵,摸出了一個大銀元寶,遞給史大夯說:“既然沒事幹,你們就呆在家裏,喝酒吃肉想辦法吧。”
史大夯接過銀元寶,衝著其他三個師兄弟狡黠的笑了笑,然後對費葉平說:“師父,要是讓我們喝酒吃肉的話,我估計這元寶隻夠明天一天的,”
正在抽煙的費葉平,聽出來了史大夯話裏麵帶著軟敲詐的味道,
他眼睛一瞪,衝著四個徒弟說:“我可告訴你們了,這是一個月的酒錢,你們可要省著點花啊,你們要是一天就花完,那麽以後就隻有靠蘿卜白菜過日子了。”
四個徒弟瞬間都懵逼了,一個月,一錠銀,難熬啊!
(其實徒弟們都知道師父是和他們開玩笑的,在他們心中,師父和師娘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對他們的衣食起居照顧的無微不至,剛才他們之所以麵露懵逼之色,那是在配合師父演鬧劇呢,)
費葉平和徒弟們嬉鬧完以後,叮囑他們明天是自由活動,然後他就拿起油燈,招呼大家可以收工了,說完就獨自出了房門,在屋外等著徒弟們收拾完一同回裕州城裏。
屋內的徒弟們趕緊收拾好工具,鎖好房門,緊隨在費葉平身後,踏著夜色順著田埂,回到了裕州城裏的出租屋。
第二天早上,費葉平一個人上街了,他一手托著水煙袋,一邊邁著八字步,一走三晃悠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著,直到天黑了,才一無所獲的回到了出租屋。
接下來的幾天裏,費葉平依舊是四處奔波,看似遊玩散心,其實是在為夯土牆尋找破解之法。
這一天中午,費葉平來到了裕州城裏的老街裏遊玩,
這條老街位於裕州城的最南端,街道不寬,卻是青石板從街頭鋪指街尾,
街道兩邊是許多土木結構的閣樓式民居,
從家家戶戶門口的鋪麵門上來看,若幹年前這裏應該是裕州最繁華的地方,
可是現在這條老街確是人跡稀少,門庭冷落,
偶爾有一家開著門的店麵,也是買一些喪葬用品,和一些比較冷門的商品。
(像紙人紙馬和香燭印符之類的商品,都是開在不太熱鬧的地方,為的是不傷大雅。)
費葉平滿腹沮喪的走在老街上,邁著失落的步子,朝著街尾的那幾戶人家走去。
街尾這幾戶人家,隻有一家開著門,是個搞木雕的,
店裏麵擺了幾件雕好了的成品,一件件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店裏麵隻有一位老師傅在幹活,
費葉平進去時,老師傅正在專心致誌的雕一尊木佛,對於費葉平的到來,好像沒有察覺一樣。
木佛造型是立佛,佛像的身體部分已經成型,老師傅正在雕刻佛像的頭部的發型紋飾。
頭發造型是螺紋型(就是向菠蘿一樣的紋路),坑坑窪窪很難雕刻。
費葉平靜靜地站在後麵,看著老師傅如何運刀,
隻見老師傅放下扁刀,從一個放置刀具的木盒子裏麵,拿出了一把像木匠用的鑿子,
再那個初見雛形的佛像頭上,飛快的雕刻著頭上的紋飾。
隨著老師傅精湛的運刀手法,刀起刀落,木屑四濺,
不一會兒,佛像的頭部已經有了四分之一的螺紋發型了。
費葉平看呆了,禁不住問道:“師傅,您這個工具好厲害啊,這麽鋒利,雕這硬雜木就像削豆腐一樣啊,”
老師傅頭也沒抬,一邊雕刻一邊說到說到:“這沒什麽稀奇的,吃飯的家夥嘛不快行嘛,再說了,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拿手工具,那個都比我這破刀強。”
費葉平一時腦筋短路了,想不起還有什麽東西能比老師傅的刻刀鋒利,
於是忍不住又問道:“師傅能詳細說說,還有什麽工具比你的刻刀鋒利。”
老師傅吹了吹佛像頭上的木屑說:“比我這刀鋒利的多的是,比如鐵匠的砧子,石匠的釺子,木匠的鑿刀………多了去了。”
費葉平心裏靈機一動,自言自語道:“鐵匠的砧子,石匠的釺子,木匠的鑿刀…………”
正在雕刻佛像的老師傅,聽見費葉平的自言自語,好奇的停下手中的活計,
扭頭問道:“咋啦先生,你沒事吧?”
他以為費葉平那裏不正常了。
費葉平老臉一紅,尷尬的笑著說:“沒事,沒事,打擾了打擾了,”
說完退出了木雕店,快步流星的順著老街往回走去。
一路上費葉平的腦子裏麵,都是鑿刀,釺子和砧子的影子,他是在思量用那種工具,開挖夯土牆更合適。
(砧子自然不行,因為它刀口太小,器型太短,不適合鑿挖夯土牆這種事情。
釺子是個錐形的器具,再挖掘夯土牆這方麵,也是有力使不上。
唯有鑿子是這次行動的不二之選,但不是木匠用的那種鑿刀,而是費葉平要照著木匠的鑿刀,讓鐵匠加工一把特大號的鑿刀。)
回到出租屋裏,費葉平顧不得休息,馬上帶著史大夯和雷碾子前去街上,尋找到了一家鐵匠鋪子,師徒三人走進鋪子,和鐵匠師傅商量起來加工大號鑿刀的事。
(過去買刀子剪子之類的鐵器,都是在鐵匠鋪子裏買的,一些需要加工的鐵器,也是教給鐵匠鋪子來做的。)
鐵匠師傅看著費葉平畫的草圖上,這把器身高二尺五寸,刀口寬三寸的大號鑿刀,
禁不住笑了笑說:“真是開眼了,打了一輩子鑿刀,第一次見這麽大的尺寸,問句不該問的話,客官拿這把鑿刀要去鑿什麽東西呢?”
費葉平被鐵匠師父問的一時語塞,他是實在沒想到鐵匠師傅會問這個問題。
史大夯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倒是雷碾子接住了鐵匠師父的話題,
他拿起師父畫好的草圖,上看下看才對鐵匠師父回答道:“哈哈,開眼了吧,我們拿這把大鑿刀,不為鑿別的地方,就是為了上鑿天,下鑿地,中間嘛………中間鑿空氣………”
聽的鐵匠師父白眼一翻,有點小惱火的懟到:“神神道道的,每一句實話,還上鑿天,下鑿地,中間鑿空氣,看把你能耐的,你咋不去鑿個屁呢。”
史大夯當時就被鐵匠師父坦率的直白逗笑了,
而雷碾子確是一副古井無波的神情,茫然的看著鐵匠師父,
猛的咧開大嘴一笑說唱道:“什麽?鑿個屁?
屁,屁,屁是一股氣,
一屁放到西天去,
西天如來在看戲,
忽然聞到這股氣,
感到很生氣,
急忙召開了緊急會議,
研究這股氣的偉大意義!”
這回輪到鐵匠師父笑了,打鐵的小夥計也笑了,拉風箱的夥計也笑了……
費葉平和史大夯眼淚也笑了出來,史大夯笑的是腰也直不起來。
費葉平趕緊掏出幾兩碎銀子,放在台子上說:“師父,這是訂金,我給你放在這裏了,我要趕緊把我的寶貝徒弟帶走,不然您們是沒有辦法幹活的,”
說完伸手拉著有點不情願離開的雷碾子,史大夯在後麵推著雷碾子的後背,三個人說著笑著離開了鐵匠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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