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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耀州黑釉彩碗

  費葉平和慶康大人,帶著眾位徒弟和慶福,在酒肆裏麵擺了一大桌,一直吃喝到深夜,這才醉醺醺的回到府上休息。


  第二天吃完早飯,費葉平就安排幾個徒弟,趕快把那些瓷器分類加以包裝,準備裝車送到慶康大人的幾個鋪麵裏去買。


  幾個徒弟正在忙著用稻草包這些瓷器,


  慶康大人走了進來,彎腰拿起一件耀州黑釉瓷器說:“哥哥,這些黑不溜秋的器物就不要包了,就近送到我的鋪子裏去吧,那些哥窯的送到秦磚漢瓦坊去,省得麻煩。”


  費葉平一聽吃了一驚,馬上放下水煙袋,瞪大眼睛問慶康大人:“賢弟,你可知道這些黑釉瓷的來曆?”


  慶康大人看著費葉平的表情,不可思議的問道:“咋啦哥哥,看你的表情,難道這樣黑不溜秋的東西,比五大窯的還值錢嗎?”


  費葉平沒有正麵回答慶康大人:“你呀,可別小看這些地方窯口,他們雖說是一個地方的窯口,可是燒製的器物不見得比他們差,比如說定窯和鈞窯,以前就是民窯,因為燒製的器物上了檔次,被冊封為禦窯,才躋身到了五大窯之列,”


  景鐵鎖台頭問費葉平:“師父,古代這五大官窯,和民窯有什麽區別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費葉平扭頭看著景鐵鎖說:“所謂的官窯,就是史書上記載的禦窯,比如汝,官,哥,定,鈞五大窯口,都是禦窯,是專門為宮裏麵燒製器物的,

  燒製出來的器物,品相好的送到國庫,品相差的就地銷毀深埋,絕對不能讓其流落到民間,這才是造成五大窯口瓷器身價百倍的主要原因,


  至於民窯嘛,比如現在說得這個耀州窯,它就是一座民窯,位於長安以北的黃土高原上,創燒於唐代,據史料記載到了五代時候,耀州瓷還處於胎質鬆軟,釉質發灰失透,釉麵有渾濁感,


  到了宋朝就不一樣了,耀州瓷以胎體堅薄,釉質瑩潤透明,積釉處青如青梅,薄釉處色如範金,一度與汝官哥定鈞五大窯口齊名,

  但是名氣再大也是民窯,燒製的瓷器再好,也隻能買進平民百姓家,這就是官窯和民窯的區別。”


  “啊,現在明白了什麽是官窯,什麽是民窯了,”


  “原來官窯和民窯的區別在這裏……”


  “難得啊,能與五大窯口齊名已經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有什麽了不起的,在了不起都是民窯,”


  慶康大人插話道:“是不是這個耀州窯當時的規模不夠大,才沒有引起朝廷的重視呢。”


  “非也,”費葉平接住話題,拿過水煙袋,裝了一鍋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煙,


  這才接著說:“耀州窯在宋朝時已經是民窯中的佼佼者了,它的刻花和印花技藝,當時在民窯中是獨領風騷,它的燒造工藝和裝飾技法,對全國各地的民窯窯口影響較大,


  眾多民窯窯口紛紛效仿,耀州地區的大小民窯窯口,一度也如雨後春筍般崛起,窯口陶坊密集,紛紛燒製這種工藝獨特的瓷器,窯口之多數不勝數,當時的耀州就有“十裏陶坊”之稱,你說當時耀州窯口的規模大不大?”


  慶康大人賭氣的說:“規模再大也是民窯,燒製的器物也比不上五大窯口的價錢,”


  費葉平看著一臉孩子氣的慶康大人說:“你說錯了,耀州窯口弄出這麽大的動靜,終於引起了朝廷的關注,到北宋末年,耀州窯就開始給朝廷燒製禦品瓷器了,

  可惜好景不長,不久金人就打進來了,宋室南遷臨安,耀州窯燒製禦品瓷器的任務也擱淺了,躋身於禦窯的希望也畫上了句號。”


  慶康大人又疑惑的問道:“哥哥,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耀州窯口,能燒製出這麽好的瓷器,為什麽現在市麵上看不到耀州窯的瓷器呢?”


  費葉平歎了一口氣說:“史料上記載說,耀州窯在宋朝經曆了巔峰期以後,就逐漸走了下坡路,到了元朝就銷聲匿跡了,市麵上再也沒有耀州窯的瓷器了。”


  史大夯插嘴到:“師父你不是說過,咱們眼前的這些耀州瓷器,可都是北宋年間的,不會是那時候燒製的禦品瓷器吧。”


  慶康大人一聽耀州窯口消失了,他知道這是個非常不錯的商機,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些耀州黑釉瓷,將會是比五大窯口還搶手的器物了,


  於是眉色飛舞的也來勁了,扯著脖子問費葉平:“哥哥,多虧有你掌眼啊,要不然我就把這些東西都給賤賣了,慚愧啊,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


  慶康大人在一邊長歎短噓的讚歎著費葉平的好。


  雷碾子看著慶康大人,用玩笑的口氣說:“大人,用不用把這些黑不溜秋的器物扔到柴房裏去,要是扔,我剛好要去茅房,隨便幫你捎帶著扔幾件。”


  慶康大人一回頭,虎目園睜說到:“扔吧,我看先把你扔了才對呢。”


  大家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雷碾子倒是鎮靜,看著慶康大人打趣的說:“可不敢把我扔出去,我剛才看見街上有幾個小媳婦,都想和我搭訕,你要扔我出去,讓她們撿著了可就不會送回來了,我師父就沒有我這個好徒弟了,”


  史大夯懟到:“人家小媳婦眼睛瞎了能看上你?”


  楊樹根陰陽怪氣的說:“咋就看不上雷師弟呢,雷師弟這身板,對小媳婦來說就是一味好補藥啊。”


  景鐵鎖故作陳著臉說:“那就更不敢扔了,萬一真讓撿去了,用上一半年,送回來就成藥渣了,師父也不要這個徒弟了。”


  “哈哈,哈哈,昨天是狗肉,今天成了藥渣了………”


  “哈哈………”


  慶康大人和費葉平,被這幾個二貨的言語,笑的氣都喘不過來了。


  嬉鬧了一會兒,幾個徒弟又開始包裝這些器物了。


  慶康大人拿過一個黑釉碗問費葉平:“哥哥,我看這個碗,釉色和器型還行,就是這個底足有點怪,漏胎無釉,還不太規整,不會是仿品吧,”


  費葉平放下水煙袋,接過慶康大人地過來的那隻碗,


  仔細看看說:“啊,這是隻黑釉彩碗,是正品,沒問題,至於你說的漏胎無釉,這一點你盡可放心,耀州瓷器就是這品相。”


  幾個徒弟也看著師父手裏的黑釉彩碗,

  景鐵鎖一邊幹活一邊插話問道:“師父,能給我們把這隻碗掌掌眼嗎,也讓我們多了解了解耀州瓷器的特征唄。”


  費葉平一聽,高興的把黑釉彩碗放到靠徒弟們近的桌子邊上,讓他們先睹為快,邊看邊聽他掌眼。


  然後他就這這隻黑釉彩碗開始了解說:“這隻黑釉彩碗,高一寸半,直徑不足五寸,底足一寸有餘,口沿外撇,與腹部呈斜直狀,胎體內外施滿釉,足底漏胎無釉,腹內釉厚處呈深褐色,

  釉薄處呈薑黃色,黑黃兩色,在碗腹內形成彩條狀紋飾,隨意自然的凸顯出了黑釉獨有的柔潤亮澤,從其型,其聲,其色,均符合耀州黑釉瓷器的特征。”


  費葉平一口氣說完,環視了一圈認真聽講的幾個徒弟,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雷碾子又問道:“師父,既然斷定是耀州窯口的器物了,還要不要包裝起來呢?”


  費葉平還沒來得及回答。


  慶康大人就揮著折扇,合不攏嘴的說:“裝,肯定裝啊,這麽好的東西,不裝它裝什麽啊?”


  幾個徒弟一聽這話,頓時石化了,僵在那裏。


  費葉平打趣的問慶康大人:“賢弟,你們八旗弟子是什麽族來著?”


  慶康大人笑著說:“哥哥真是貴人多忘事,我不是說過嘛,滿族,我是滿族的人。”


  費葉平笑著說:“滿族,我咋看你一點也不滿足呢?”


  僵在那裏的徒弟們,一下子被師父的話逗樂了,

  慶康大人一愣,馬上反應過了來,哈哈哈大笑著說:“是那個滿族,不是這個滿足,再說了,有哥哥你這樣的摯友,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之所以這麽做,不是為了錢,是用我的行動給我的族人們詮釋,什麽叫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呢。”


  慶康大人為洗清他身上的“銅臭”味,極力的再大家麵前為自己申辯著,誰知道事出其反,越抹越黑,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費葉平和徒弟們聽了以後,看著慶康大人的囧樣,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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