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龔初雲雙手捧著魂鈴,麵容冷肅的跨過大堂的門檻,來到十二長老的座前,叩了一個響頭:“民女有事要申訴!”
龔淮早已搶上前來,將龔初雲攙扶起來:“雲丫頭,快起來!”
又看了看十二長老道:“縱然不為你,為這魂鈴中的冤魂,我們就不會坐視不理!”
坐在十二長老上首的大長老龔離,皺著眉頭,看著龔淮扶著龔初雲的手,直到兩人一起鬆開手後,分別站開,才轉頭看著龔陌成道:“那是當然!這鎖魂靈裏的冤魂,若想伸冤,便得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呢!
當然要看看他這大的冤屈是什麽了,你是不是呀?大~祭~司~”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轉向龔陌成,卻見他混身顫抖,雙目血紅,緊緊盯著龔初雲手中的鎖魂鈴!
鎖魂鈴用的極少,因為很少有人會惡趣味到:養一隻魂魄當木偶玩!
偶有一兩個,趣味惡到不行的人!
也沒有魂魄被關在鎖魂鈴裏,還能拚著魂飛魄散,想要申訴冤屈!
所以鎖魂鈴的官語,竟是沒有幾人能夠聽懂,大堂裏的眾人一時都麵麵相覷,迷惑不已!
還是龔淮朝身後喊了一聲道:“拿著我的令牌,去藏書閣找老關頭,讓他速速將《鎖魂靈語》找到送來!”
隱在龔淮石凳後麵的二狗子答應了一聲,
“是!”
便朝門外走去!
“慢著!”
大堂內又響起兩聲大喊!
龔離和龔陌成,同時叫住了二狗子,二狗子猶豫了一下,腳步卻沒停,龔淮忙出聲喚道:“回來!”
二狗子才停住身形,隱到了龔淮的身後!
眾人都朝出聲的二人望去,龔離沒有話,龔陌成便向前一步:“我來!”
完便用靈力幻出了一麵魂鏡!
這魂鏡煉製麻煩,又不實用,還不若用招魂術簡單些,但魂鏡卻有個一等一的好處,便是能將養魂魄!
今日也不知是什麽黃道吉日,眾人一連見了二大沒什麽用的神器,八卦興致都有些昂然起來!
隨著魂鏡慢慢的清晰,眾人便看到了一幅畫麵!
是一個月光明媚的夜晚,一處沒有墓碑的墳塋!
魂鏡隻能照出那魂魄看到的畫麵,眾人都看不到那魂魄的臉,隻看到他正在一點點揚起塵土,挖著一處墳塋!
終於他停下了挖坑,盯著坑底露出的一口棺材,上前將棺材打開,眾人也忙凝神去看,卻見棺內空空如也!
突然,他彎下腰,用手指扒拉著空棺的一角,眾人才看到,原來那一角落下了幾許塵土,恰恰隱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
他從土裏拾起了一個的女式香包,上麵繡著精致圖紋!
“難道這是一個女子的墳墓?”
人群中一個耐不住性子的青年,開口問身旁一個稍稍年長些的人!
那茹零頭:“應該是!”
那魂魄攥著香包,過了許久!
魂鏡上的畫麵又有了變化!
那魂魄到了一間書房中,他隨手扒拉著書房的東西,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書房裏響起了一陣“乒乒乓乓”的摔打聲!
不一會兒,原本幹淨整潔的書房,便滿地狼藉,書籍紙張散落了一地!
這時門外由遠到近,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門口進來一個侍從!
那待從進門後,看到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吃驚,問:“這是怎麽回事?瘋了!”
那魂魄口中傳出幾聲冷笑,嘲諷的語氣:“我瘋了?你先看看這個~”
著揚手將他一直攥著的香包,扔給了那待從!
那待從接過後,有些奇怪的:“這不是當年,你送給餘素素的香包嗎?怎麽了?”
那魂魄露出一抹譏笑:“素素當年,不是將這香包送給你了嗎?”
著那魂魄又朝那侍從走了幾步,看著那侍從的眼睛:“你不是因為害怕老鼠,一直將它偷偷藏在懷裏嗎?
怎麽現在不怕老鼠了嗎?”
那侍從臉漲的通紅問:“你怎麽知道的?
那魂魄譏笑道:“我站在樹上看到的啊!
怎麽,戳中你的痛腳了嗎?”
那侍從一張臉上的血色,霎時退了個幹淨,臉色蒼白如鬼的:“你那時候就知道了?”
那魂魄別過頭去,不看那侍從才問道:“你把素素怎樣了?”
那侍從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將手中的香包拎起來左右轉著:“即使知道餘素素的心,不在你那裏,你還是將她娶回了沅江?
即使知道餘素素喜歡的人是我,你還是將她視作掌中的寶?”
完那侍從有些惡趣味的抬起頭:“我抽了她的二魂六魄,送去投胎!將她還有一魂一魄的身體,和一隻半妖化的章魚,封在聚海峰的海洞裏!
結果你不是也知道了嗎?
她將自己的靈識主動獻給了那隻章魚,以求早日得到解脫!”
那魂魄聽完,喊了一聲:“我殺了你!”
瘋了一般衝到那侍從身上撕打起來!
畫麵開始晃動,然後消失!
一陣憤怒、驚懼和恐慌的情緒,從魂鏡中漫延到了整個大堂!
過了許久,魂鏡上又出現了一個懸崖上的山洞,洞口一棵歪脖子的山棗樹!
隨著懸崖上山洞的出現,彌漫在大堂內,驚懼和恐慌的情緒慢慢的消散,一股舒適安心的感覺,再次從魂鏡中傳來,眾饒心緒才跟著放鬆下來!
龔陌成卻隨著畫麵的清晰,身體再次顫抖起來!
人群中一個稍顯稚嫩的少年站起來:“這不是驅海崖嗎?”
驅海崖,緊臨西海岸邊,可以算做尨族的一個貧民窟了,也難怪在座的諸位都不知道是哪裏!
如果西海岸邊的貧窮,是靈力的貧窮,生活的富裕;那麽驅海崖上的人卻是生活的貧窮,而靈力則有高有低,不一而足!
總有那麽一些人眼高手低,四肢不勤,驅海崖便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龔陌成沒有認識龔青之以前,這驅海崖上的山洞,就是他以前的家!
這棵歪脖子的山棗樹,還是他自另一處的山頭,挖到他家洞前種下的!
那時候,他自負份頗高,縱使被人打罵、羞辱,都不屑一顧!
常常拖著被打的身體,一個人爬回家中!
直到有一,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孩子,手指著一棵掛滿了果實的山棗樹:“我知道你份高,不屑和他們一般見識,但你要像這棵山棗樹一樣,即能結出豐厚的果實,也要長出堅硬的刺,若是有人想釆到你的果實,就必須要讓他們心翼翼的來對待你!”
後來他便將那棵山棗樹,移到了他家洞前!
再後來,他被龔青之推舉為少祭司一步登!
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山洞,更不知道何時這棵山棗樹,竟然長成了棵歪脖子樹,真是諷刺啊!
人群中有人聲的著:“能讓這魂魄安心的地方,竟是驅海崖的一個山洞!
難道那魂魄生前便是驅海崖的人?”
人群中傳出一陣稀噓,能在驅海崖生活的人,大都是隨遇而安的性子,不像是能拚著魂飛魄散也要報仇雪恨的人啊?
又一個稍穩重的聲音:“還有一種情況便是:這山洞中,有能夠讓這魂魄感到安心的東西!”
旁邊的幾個圍觀者,也紛紛點頭稱是!
龔陌成站在魂鏡前,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
眾人聽到後,覺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