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趙建設
“這是真的嗎?”周小滿不相信。
“假不了。”曲春花的聲音都拔高了些,“這件事,我一開始也不信。可我家老王,也不是信口開河的人。他跟我說,確實是真的。而且,因為這件事,趙貴財請了好幾天假,就是去處理趙建設的事。”
周小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趙建設出獄了。
對,這就是剛剛曲春花說的話。
這些年,趙建設失蹤沒露麵,不是遭遇了不測,也不是去外麵打拚,沒混出頭來,沒臉回家,而是蹲號子去了。
因為餘安邦兩口子的關係,趙貴財與王孝敬兩口子認識了,之後因為王孝敬廠裏要與信用社打交道,兩人也熟悉起來了。
幾年下來,也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前幾天,趙貴財找王孝敬借錢,因為借錢的數額不小,王孝敬就問起借錢的緣由。
趙貴財許是想找個人傾訴,隻猶豫了一下,就將趙建設的事說了。
“知道趙建設是在粵省坐牢,你幹爹也大吃一驚。可坐牢的原因,趙貴財說是不清楚。隻說前段時間,他接了信,知道趙建設出獄了,沒有路費回家,就打算親自去接。”
“而且,趙建設似乎身體不太好,要先去醫院看病。聽那意思,病情還挺急。”
難怪餘安邦走的時候也帶了一大疊錢。
應該就是去處理趙建設的事。
自己這一趟,很有可能是白跑了。
周小滿暗暗歎氣,卻也放心了。
至少,餘安邦沒出什麽意外。
因為天色太晚,明天上午她還得坐車回城,周小滿就婉拒了曲春花的邀請,徑直回了家。
好在,前段時間餘安邦尤錢時不時回來一趟,家裏勉強能住人。
周小滿煮了掛麵,對付了兩口,就匆匆去洗漱。
將自己收拾幹淨,就倒在床上,不想動了。
天氣越來越熱,在外麵跑了大半天,她累得不行,隻想趕緊休息。
正睡得昏昏沉沉間,似乎聽到屋裏有動靜,她一個激靈醒過來,借著從窗戶傾瀉進來的月光,她瞧見了一道黑影,嚇得她“啊”一聲尖叫,然後,猛地跳了起來。
“噓,是我。”
熟悉的嗓音。
是餘安邦。
“你要死啊,進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周小滿重重地捶了他一下。
餘安邦捂著胸口叫屈:“怎麽能怪我,我累了一天回來,家裏床上多了個人,肯定要看一看。”
“能有鑰匙進來的,還睡在咱們床上,除了我,還有誰。”周小滿瞪他。
“那可不一定。”餘安邦嘿嘿笑,“萬一有美女想投懷送抱之類的,我可是——哎喲喂——謀殺親夫啊——”
餘安邦的話還沒完,就是一通慘叫。
周小滿擰著他的皮,一頓拉扯,等人家叫得眼睛都快紅了,這才罷手。
“讓你滿嘴跑火車,下回再這麽瞎鬧,就不是捏你一下這麽簡單了。”周小滿威脅,在後者指天發誓承認錯誤之後,這才勉強放過他。
兩人說起了正事。
“建設到底怎麽樣了,人出來了嗎?”周小滿問。
餘安邦敏銳地發現她話裏的意思,就問她是如何知道的。
周小滿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餘安邦歎氣。
“回是回來,就是情況不太好……”
他說起這幾天的事情來。
原來,趙建設在外地坐牢,是前段時間才有人聯係了趙貴財。
趙貴財起先也不相信,以為是騙人的。可到底擔心侄子的安危,就親自跑了一趟。
等見到真人,又驚又喜。
他還來不及抒發這麽些年分開的情緒,就被一個事實打蒙了。
趙建設被下了病危通知。
原來,早在入獄前,趙建設就經常咳嗽,叫不舒服。
可也沒放在心上。
進去之後,身心都壓力極大,又有獄友教他重新做人,就更加每況愈下。
這次回來,直接進了醫院。
醫院那邊的說法是,懷疑是肺癌,已經骨轉移了。
趙貴財嚇了一跳,自然是不肯信,又帶著他去了更好的醫院,結果依舊不理想。
趙貴財不甘心,就寫了信給餘安邦,讓他帶錢來,決定去大城市裏就醫。
兩人拿了錢,由餘安邦親自開車,帶著他去了S市。
折騰了一陣,得出來的結論,也與先前無異。
當天,趙貴財崩潰大哭。提出想繼續北上,要看最好的醫生。
被趙建設拒絕了。
“……建設說他這是遭了報應,不想再折騰了,就想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哪天老天爺要收了他的命就收了,他死也要死在家裏。”餘安邦歎氣,“我們倆拗不住他,就開車回來了。這不,到現在才到家。”
周小滿聽得有些唏噓。
肺癌在醫學發達的上輩子都是個大難題,更何況在這個年代。
幾乎一確診為癌症,就定了死刑。
不過,周小滿關心的是另外一樁事。
“他有沒有提及小寶?”
不能怪她冷漠,趙建設於她而言,隻不過是小寶的父親。他的悲歡,與她並不相通。
餘安邦搖頭:“倒沒說,這節骨眼上,我也不好問。”
他歎了口氣,“因為他老說報應不報應的事,我跟趙叔就更加不敢問了。而且,小寶馬上就高考了,他不提,我就幹脆不問算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影響他學習。”
周小滿點點頭。
她也是這麽想的。
趙建設不問,她們就當做不知道吧。
站在她的角度來說,她更希望事情就這樣下去。
當然,顧慮依舊是小寶的學習成績。
可他為什麽要坐牢呢?
周小滿依舊有一絲絲好奇。
還有那個什麽報應,難道是做壞事了?
希望與小寶沒有關係。
她心裏暗暗祈禱。
旁邊的餘安邦卻開始哎聲歎氣。
“你是沒見到他人,我這回見他,差點沒認出來。人老了起碼十歲,看著比我大一輪。說話也老氣橫秋的,不像這個年紀的人。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是話最多的。這次回來,我們不跟他說話,他就能一天不說話。有時候,我在想,當初要是我看著他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