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老小
大年初一又走了生產隊幾家同姓的親戚家，這一天就算完了。
初二那一天，周小滿領著孩子們就回了娘家。
才進王家的院子，就聽到孩子們的嬉笑聲。
是張靜靜帶著喜兒跟羊羊在玩。
瞧見周小滿一群人，孩子們頓時姨媽姨父的喊開了。
餘鬧鬧已經兔子一般先竄了出去。
“ 靜靜，我來了。”
他哥倆好似的，將手搭在了張靜靜的肩膀上。
張靜靜頓時皺起秀氣的眉毛，有些不高興地道：“你要叫我姐姐，叫我名字不禮貌。”
“誰讓你比我還矮，我怎麽叫你姐姐，我叫不出口。”餘鬧鬧很是霸氣。
張靜靜頓時氣紅了臉，回頭就找周小滿告狀：“姨媽，你看餘鬧鬧，他欺負人。”
“不能欺負女孩子。”周小滿聽了全場，忍笑盯著他。
餘鬧鬧撇撇嘴，很是不高興：“就是個告狀精，不跟你玩。哥哥，我們去外婆家的池塘邊看去。”
說著，拉著小寶就要跑。
惹得後麵的餘天天大叫哥哥。他也要跟大哥玩呢。
張靜靜氣紅了眼，都快要哭了。
周小滿無奈，將小家夥抱起來，安撫道：“沒事，餘鬧鬧就是欠收拾，回頭我讓你姨父揍他。”
小姑娘這才有了笑意，趁機告狀道：“姨媽，鬧鬧在學校一點都不聽話，經常被老師罰站。”
“你怎麽知道啊？沒騙姨媽吧？”周小滿故意逗她。
“是真的，”張靜靜大聲道，“我們有個鄰居叫玲子，也在他學校讀書，跟他同一個班。”
張靜靜沒去子敬小學讀書，反而選了她爸爸張達強的學校。
一方麵是離家更近，另一方麵，則是父女在一個學校有個照應。
當時張靜靜確定了學校之後，餘鬧鬧還高興了好一陣。
他終於可以擺脫育紅班的小跟班了。
可沒兩天，又在周小滿耳朵邊念叨說，沒有靜靜玩沒意思。
當時還被餘安邦好一頓嘲弄。
沒想到，人家張靜靜在餘鬧鬧身邊還留了個眼線。
周小滿覺得非常有意思，就道：“原來你還有鄰居在那邊，以後餘鬧鬧要是有不聽話的時候，你隻管告訴我。”
張靜靜像是接到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任務似的，重重地點頭。
“我會好好讓人看著他，不讓他闖禍的。”
“好，那姨媽就等你的消息。”周小滿憋笑。
周小麗正好走過來，從她手裏將人抱了下去。
“自己玩，這麽大人了，還要姨媽抱，多不好意思啊。”又問周小滿，“你們在說什麽消息不消息的？”
張靜靜緊張的看著周小滿，小嘴巴抿得緊緊的，一副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也不許說的樣子。
周小滿心底笑開了花，就道：“沒什麽，這是我跟靜靜之間的秘密。”
“還秘密呢。”周小麗嘀咕了一句，也沒再管，跟餘安邦打了個招呼，就拉著周小滿往裏屋走。
“我們去看看奶奶，有你在，老太太肯定精神不錯。”
周奶奶生了三兒兩女，周小滿姐妹的父親周貴民是她生的老幺。別看周貴明如今也才四十多，周奶奶已經七十出頭了，身體每況愈下。
這兩年，更是經常跑醫院。
即便如此，大病小病就沒斷過。從今年開始，甚至有些記不住事。
偶爾，還會認錯人。
已經有阿爾茨海默症的症狀了。
周小滿歎氣。
生老病死是最無能為力的事。
姐妹兩個進了周奶奶屋裏。
見到周小滿，周奶奶果然心情大好，從床上坐了起來，非要拿吃的給周小滿。
被周小滿強行按下了，嘴裏還在念：“你是不是在城裏沒吃飽，怎麽奶奶看著瘦了些。要是城裏的日子不好過就回來，奶奶有錢都給你。”
說完又要去開箱子。
周小滿眼眶發熱，扶著老太太在床邊坐下，稍微提高音量道：“奶奶，我好的很，沒有瘦，這是衣服穿的顯瘦。上回我給你買的西洋參片吃了沒有，有沒有好一些？”
“吃了吃了，”周奶奶的眼睛就眯成了一道縫，“我聽你爸爸說，那個東西可不便宜，以後不要買了，我年紀大了，吃了也沒用，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吃。”
“就是給您吃的，別操心那麽多。如今條件好了，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您要保重身體，怎麽著也要看到天天娶媳婦。”周小滿笑著道。
“那你早點讓他娶媳婦。剛好上回你媽給我做了兩身好衣服，我一直舍不得穿。到時候就穿那身衣服去。”周奶奶嗬嗬笑著，就要顯擺自己沒舍得穿的衣服。
周小滿與周小麗對視一眼，兩人都無奈地笑。
又開始了。
這樣前言不搭後語的時候，一天能發生好多次。
周小滿能說什麽，隻能跟在老人家屁股後麵，誇她的衣服有多好看。
說完了衣服，老人家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對周小麗道：“小麗，你去外麵看看什麽時候吃飯，別他們吃飯了，我們都不知道。”
這個點？
周小麗看了看手表，才九點多。
可見老人家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樣，隻好無奈出去。
“奶奶——”
周小滿正想說話，就見周奶奶笑得一臉狡猾。
“你們以為我傻了，我才不傻，我就是騙小麗出去的。”她嗬嗬笑著，就又去翻箱子。
“我攢了不少好東西，都留給你。你等下偷偷帶回去，別聲張。尤其要防著著小麗，她心眼最小，指不定又躲在哪裏發脾氣。”
周小滿哭笑不得。
這都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這個老太太還記得這麽清楚。
正想著，就見周奶奶已經寶貝似的，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布包出來。
打開藍白花色的布包，周奶奶從裏頭拿出一包用手絹包的東西。
“小滿，你快來看看，奶奶這裏有兩個金戒子，還有一個金手鐲，都給你。這裏還有好多大團結呢，你待會兒藏好一些，莫叫他們看出來了……”
金戒指金手鐲，都是周小滿這兩年陸陸續續給她買的。
那堆錢，則皺巴巴的，有零有整，應該是攢了許久了。
老人家還在絮絮叨叨說著，周小滿的眼圈卻漸漸紅了。
哪怕是老糊塗了，奶奶也記掛著她。
隻可惜她過來的時間太晚了，要不然，能早些讓老人家過上好日子。隻能在最後這幾年好好陪伴彌補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她不想留下這樣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