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攪屎棍
許是因為交換過最貼心的秘密,周小麗與餘衛紅之間的氣氛莫名和諧起來。
兩人齊心合力,很快就將剩下的工作收尾了。
就在餘衛紅準備起身,把腳盆收起來的時候,又聽到了堂屋裏傳來了杯子摔在地上的聲音。
她跟周小麗都嚇了一跳。
兩人顧不得擦手,大步就往堂屋走。
堂屋裏所有的桌子都收拾幹淨的,隻剩下最後一桌。
那是男人們喝酒,特意留下的最後一桌。
此時,桌上坐的幾個男人都麵紅耳赤。
顯然是喝高了。
尤其是餘衛國。
他不知道在說什麽,十分激動,一邊說話,還一邊拍著桌子,旁邊的人拉都拉不住。
餘衛紅不禁皺起了眉頭。
見自家男人臉也紅著,卻沒有說話,稍稍放心些。
周小麗看了看旁邊的餘衛紅,又在堂屋裏逡巡一圈,沒看到自家姐姐,想了想,索性往外走。
她到底是客人。
餘衛紅也不太想管,轉身要走,卻從餘衛國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以為你是誰,這麽大一把年紀能娶到我們家衛紅,那是祖上燒高香了。我吃你一點怎麽了,那是看得起你。你以為你有什麽本事。要不是靠著餘安邦,你能有今天。真要論起親疏關係,我跟安邦才是嫡親兄弟。你算哪根蔥。”
餘衛紅轉頭,就看到自家男人被餘衛國訓得臉紅脖子粗,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忍著沒說。
她不禁又急又氣。
她大哥這是想做什麽。
她男人第一次上門,怎麽說也是客,他就是再不待見他,也要給他在客人麵前留幾分麵子。
“大哥,你喝多了。”
她三兩步走到餘衛國跟前,做和事佬道,“要不,你去躺一躺?”
“躺什麽躺,我清醒得很。”餘衛國一把將餘衛紅推開,“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嘛。你嫂子剛剛跟你說完話就紅了眼,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們夫妻倆。”
“你可別忘了,當初你逃婚,闖了那麽大的禍,是誰幫你善後的。現在不過是嫁了個年紀大的城裏人,就開始忘本了。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們為什麽要給你瞞著。你以為隊上的人都不知道,你當時——”
“行了,衛國哥,你真的喝多了,趕緊回去歇著。”
一直沒吱聲的餘安邦站了起來,兩隻胳膊死死地鉗住餘衛國的肋下,拖著人就往外走。
餘衛國自然是掙紮。
可他原本就比餘安邦矮大半個頭,此時又喝高了,哪裏拗得過他,更是被人從座位上提起來,拖著往外走。
他頓時漲紅了臉。
他覺得自己丟人丟大發了。
“餘安邦,你放開我,我的話還沒說完。今天不把話說完,我心裏不痛快。你們都看不起我,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跟你們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也別把人小看了。說不定哪一天,你們還要求到我頭上來——”
“求到你頭上來,我看你是喝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一身爆喝聲響起,餘衛國頭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片金光。
他氣得半死,回頭就要破口大罵,對上餘有糧那張黝黑的臉,到嘴的謾罵聲,頓時咽了回去。
餘有糧手裏拿了一根扁擔,餘衛國毫不懷疑,他要是再敢多一句嘴,他爸那扁擔就抽在他背上。
“滾回去,再讓我聽到你在這裏發酒瘋,老子今天抽死你。”
餘衛國被罵得灰溜溜的,也不用餘安邦推了,飛快地就走了。
餘有糧卻是氣得腦仁都是疼的。
他看向王大力,有些歉意地道:“我家那個二愣子,喝了幾兩酒,有些不知好歹,你別放在心上。”
王大力搖頭,臉上的神情卻不大好看。
剛剛餘衛國是借酒發瘋,還是酒後吐真言,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他隻明白了一件事,自己這個大年紀的姑爺,在餘家似乎不是很受歡迎。
在人群中找到了餘衛紅,他就招呼著說要回去。
餘衛紅也不想再在娘家呆了。
娘家人一點都不給她留情麵,她沒必要留在這裏了。
她找了餘秀蓮,先是硬塞給她一個紅包,又說了一通不好意思之類的話,說什麽都要走。
餘秀蓮留不住,隻好叫來了在後麵忙活的劉秋香。
劉秋香一聽,當時就不答應。
“你跟姑爺頭一回上門,這麽急著走做什麽,起碼住兩天。而且,這個時候回去,又沒有火車了,你們住哪裏。”
她是進過一回城的人,知道大概路程。
“我們今晚上住招待所,買明天的票走。來得及。”
餘衛紅因為對娘家人太失望,態度很堅決。
“住什麽招待所,家裏又不是住不下,住一晚上得花幾塊。不行不行,還是住在家裏。”劉秋香丟了圍裙,拉著餘衛紅就往自家走。
“你大哥剛剛說的那些混賬話,我也聽到了。你跟你男人別往心裏去。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喝二兩酒,就開始發瘋。你要真生氣,就氣不過來。走走走,跟媽回去。這姑爺還沒有進過門的,說出去也不怕人笑死。”
劉秋香不管女兒怎麽說,拖著人就往自家走。
王大力沒有辦法,隻好跟在了兩人身後。
等周小滿將幾個孩子抓回來,才聽說今天午飯後發生的事。
她忍不住吐槽。
“這個餘衛國,就是一根攪屎棍。隻要攤上他,準沒好事。攪和了衛紅兩口子不說,還把咱們家的喜氣給攪散了。”
原本,有些親戚今天晚上是要留下來吃晚飯的。按照白河生產隊的傳統,今天晚上還可以鬧洞房。
可被餘衛國這麽一鬧,大家都沒好意思留下來,省得有看熱鬧的嫌疑,紛紛提出了告辭。
“可不是,衛國這孩子,以前看著挺好的,哪裏曉得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誰粘上誰倒黴。”
餘秀蓮也難得地埋汰了兩句。
她主要是覺得餘衛國這個侄兒給他丟人了。
今天他借酒發瘋,家裏還有不少客人呢。
尤其是尤家的親戚。
雖然人家加起來一桌都不到,可這話要是人家傳回去,也確實挺沒臉的。
還有就是周家人。
這丟人都丟到媳婦娘家去了。
確實挺丟人的。
周小滿送娘家人走的時候,周奶奶還在念叨餘衛國不講究。
下午四點不到,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
借來的桌椅板凳,碗筷,也都還到了隊上各家。
將剩下的菜分給了借東西的人家,餘家的戰場,算是打掃幹淨了。
周小滿從屋裏尋了個竹掃把,開始掃院子裏放完鞭炮後的黃泥巴跟紅紙。
這天晚上,大家都累壞了。
周小滿隨便炒了兩個小菜,又熱了點剩菜,這一頓就算對付了。
作為新郎官的尤錢,此時酒還沒醒。
餘秀蓮忙裏忙外照顧著。
等安頓好孩子,周小滿兩口子在屋裏躺下時,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餘安邦癱軟在床上,就開始叫苦了。
“沒想到,辦樁喜事這麽累人,以後再也不搞了,太累了。”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周小滿沒好氣地道,“一開始說隻請親近的親戚吃個飯,結果怎麽著,所有沾親的全請了。”
連她幹媽家都沒有落下。
餘安邦嘿嘿笑。
周小滿卻覺得有鬼。
她捅了捅男人的胳肢窩。
“你平時不是這麽張揚的人,這回為什麽要講這樣的排場,給我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她早就覺得不對勁,隻是這些日子實在是太忙了,壓根沒有時間問他。
餘安邦躲過媳婦的狼爪,嘴巴緊得跟蚌殼似的。
周小滿就更覺得自己沒有猜錯了。
“說是不說,不說大刑伺候了。”
周小滿一個翻身,直接將男人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