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好算盤
劉秋香雖然被自家男人訓了一通,可一晚上在床上烙餅子,到底不甘心。
看黎清河那做派,明明混得很好,他竟然暗示自己可以去找他,那應該是有好處可以得的。
你情我願的事,她為什麽不要。
而且,眼看曾經苦哈哈的餘秀蓮家,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她們家卻是江河日下,這讓她怎麽都心裏不平衡。
要是能在黎清河那邊解決了兒子的工作,那她就是現在就入棺材,也放心了。
劉秋香打定主意,趁著餘有糧不在家,直接去了街上。
紅旗生產大隊不是什麽大地方,總共就隻有兩家招待所,她隻稍微一問,就知道了黎清河的住處。
找到黎清河住的房間,敲了門,她大喇喇就進去屋裏坐下來。
“你昨天說那話是什麽意思?”劉秋香也不傻,決定掌握話題的主動權。
黎清河昨晚睡得並不好,此時,眼睛都有些微微發腫,可看到劉秋香,他那萎靡不振的精神瞬間原地好起來。
“大嫂,我知道這麽多年來,你對安邦一家多有照顧,我想好好謝謝你。”
“這才算是說了句人話。”劉秋香臉上堆起了笑,“還算你有點良心。是這樣的,我們家呢,如今就衛國沒有正式工作,你看能不能幫著在城裏安排一個。”
黎清河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又飛快地恢複正常。
“行啊,隻要嫂子您開了口,我總要給你想辦法的。”
劉秋香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頓時樂得笑開了花。
“可以,那你抓緊時間辦。”她話題一轉,問起了黎清河回來的用意,“你已經再婚了,跟咱們家秀蓮,你是怎麽打算的。難道是還想跟她重歸於好?那是要跟前頭那個離婚嗎。不是我說,秀蓮那性子,就是容易鑽牛角尖。她現在不答應你,死纏爛打也沒用。聽我的,你隻隔三差五的噓寒問暖,又給她家的送點東西,肯定能感化她。”
劉秋香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黎清河卻堵得慌。
誰要離婚了,誰要跟餘秀蓮那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女人重歸於好。
他不過是舍不得兒子。
這些話,他當然不會跟劉秋香說。
隻道:“謝謝嫂子關心,我知道該怎麽做,隻是眼下有件事情,可能要請嫂子幫幫忙。”
劉秋香一聽,頓時拍胸脯答應:“你說,我肯定可以幫你辦到。”
黎清河就委婉地將自己想找周小滿幫忙的事說了。
當然,在他口中,不是自己求著周小滿,是他見到了陳校長,對周小滿夫妻倆都有好處。
周小滿因為對他這個公公有偏見,寧願自損一千,也不肯答應。
劉秋香聽完了,就有些酸了。
大學生就是好啊,這黎清河混得那麽好,還不是得求到人家頭上。
難怪餘秀蓮那麽硬氣,這是有兒媳婦撐腰呢。
自己為什麽就沒有這麽能幹的兒媳婦啊。
人比人,氣死人。
劉秋香暗暗腹誹著,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棘手。
周小滿是什麽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尤其是這兩年,雖然沒有以前潑辣,可依舊是說一不二。
她不肯答應的事,自己能勸得動?
她的遲疑落在黎清河眼中,就是不樂意了。
黎清河決定給她一點甜頭。
“嫂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呢,這裏出點錢和票,你買點吃的回去給他們家兩個孩子。也別說是我出的錢,你帶了吃的上門,小滿應該更好說話。”
說著,就從衣兜裏摸出一疊錢和幾張副食品票。
劉秋香看著那厚厚一疊鈔票,到底咬牙應下了。
“那行,我回去就去找她。”
她也不多耽擱,拿了錢和票,很快就出了招待所,直接去了供銷社。
稱了一斤最便宜的水果糖,又狠狠心,買了幾塊雞蛋糕,錢還剩下大一半。
剩下的錢,自然是落在了她自己的兜裏。
拎著東西,她先回了自己家。
她嘴上答應得爽快,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畏懼周小滿的。
回家的路上思索了一路,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與其自己正麵與周小滿對上,不如找餘秀蓮。
餘秀蓮是她婆婆,又因為身體不好,他們兩口子多半會順著她,她決定從餘秀蓮這邊著手。
打發了大牛去餘家探情況,確定周小滿兩口子不在家,她這才拎著東西上了門。
哪知一進堂屋,就看到了尤錢在砍柴。
大熱天裏,風扇呼呼吹著,他的汗衫依舊濕透了。
劉秋香就想到今天生產隊上的流言。
她撇撇嘴,決定還是辦正事。
“秀蓮啊,我給孩子們買了點吃的。”她將買來的水果糖放在八仙桌上,就對餘秀蓮笑眯眯道,“嫂子跟你說說話。”
餘秀蓮忙起身要去給她泡茶,被劉秋香攔住了。
“我們說些體己話。”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尤錢一眼。
尤錢卻像是不懂味似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餘秀蓮哪裏知道她的意思,隻笑著問她:“嫂子要說什麽,隻管說,又沒有外人。”
他尤錢算哪門子的內人。
劉秋香很想吐槽,可又怕再拖下去,周小滿兩口子回來了,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她先是問候了餘秀蓮的身體狀況,又把話題轉到黎清河身上。
自然是將黎清河罵了個狗血淋頭。
然後,話音一轉,又說餘秀蓮母子兩傻。
“他黎清河做得了初一,你們就做得了十五。反正事情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該吃的苦也吃了。咱們不如從他身上得點好處再說。他好像如今在省城當了個什麽幹部,還挺厲害的,你讓他幫安邦安排個正式工作也行啊。又或者,多給家裏一點錢,起碼要撈點好處才劃算。”
餘秀蓮一聽她罵黎清河,開始還挺高興的,再往後聽,頓時就沒了笑意。
“嫂子,你不用再說了,我們人窮誌不窮,就是餓死了,也不會得他黎清河半點好處。更何況昨天他還……反正這樣的人,我是一眼都不想看了,隻怪我以前瞎了眼。”
“你傻啊,”劉秋香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安邦和底下的兩個孩子想想。他們是黎清河的兒子孫子,憑什麽沒有半點好處的,就讓城裏那個女人一個人占了。”
“我跟你說,你不要意氣用事,爭這口氣沒意思,還是有現成的好處實在。不說別的,就說你家兩個孩子。你們以後就在城裏讀書的話,總要人家幫忙吧。還有小滿,雖然她是大學生,可等她畢業了,總要分配工作吧。我聽人說,有關係的,分配的工作就更好。到時候讓安邦他爸幫忙給小滿分配個好單位,這樣難道不好?!”
“你就是死心眼,跟年輕的時候一個模樣,你看你這麽多年,把日子過成了什麽樣。也就是安邦他們出息,你這才有兩天好日子過。可他們倆再出息,也比不得人家端鐵飯碗的。現在有機會你不抓住,等以後後悔了,我看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劉秋香是真的動了肝火。
她不懂餘秀蓮這所謂的骨氣有什麽意思。
劈裏啪啦,把自己憋了好多天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等她說完了,再去看人家餘秀蓮的反應,頓時氣個半死。
人家就是一聲不吭。
“你這個榆木腦袋,爹媽當年說的對,就是一根筋,你呀——”
劉秋香恨不得將餘秀蓮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你這個人也是,你雖然是做嫂子的,難道還能勉強別人?你又不是當事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一直沒吭聲的尤錢看不下去了,放下了柴刀,為餘秀蓮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