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雞打牙祭
謝雲洗完熱水澡，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覺得舒服了。
身上沒了臭味，只有皂角的清香，讓她情緒都好了幾分。
拿巾子細細擦乾了頭髮，謝雲穿上了程母給她找的乾淨衣服。
衣服有些大，用腰帶一束，更是將她瘦弱身板襯得纖細兩分。
摸著沒什麼肌肉的胳膊，謝雲輕輕嘆了一口氣。
上輩子她可是花大力氣把自己練成了人形兵器，現在這體質……說不失落是假的。
「等回頭一定要好好鍛煉鍛煉，把身板兒練好，再把功夫都撿回來。」
就著洗澡水搓乾淨了衣裳，晾曬在了屋后小壩，謝雲這才去了前院，幫周紅桂和程母燒菜做飯。
她動作麻利利索，也不避開偷懶，兩婦人看著她幫忙，口裡搭話的語氣已是親密了許多。
顧陳氏聽到外面動靜，起身叫醒了顧景峰和月妮兒，自己卻站到窗邊聽起了牆角。
嘖嘖，什麼能幹，什麼把式好，又什麼自誇自賣……這不是想要把那個逃出來的兵小子說給謝雲的節奏么？
那怎麼能行！！！
謝雲這般好，可不能便宜了兵小子！
顧陳氏心裡一急，拉開門就要過去把謝雲叫過來，怕她被人哄了去。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謝雲說話了。
「周姨，我身上尚有婚約，此時不便參與談論其他男子。」
謝雲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程母話里話外的意思。
與其糊弄過去，不如把自己的情況說在明處，免得回頭鬧成冤家，在這小安村也不能住得安生。
「什麼？！」
程母訝然失聲，臉上的意外和失望溢於言表，周紅桂也瞪大了眼睛，心裡直呼可惜！
顧陳氏一聽悄悄合上了門，心裡高興起來。
自己這兒……閨女不糊塗！
「娘，咱們出去給雲姐解圍吧……」
聽著外面鴉雀無聲一片靜寂，顧景峰把妹妹從床榻上抱了下來。
顧陳氏點點頭接過月妮兒，開門走了出去，一嗓子就打破了沉默：「這大半個月來，我還是第一遭睡床上，這可比荒山野嶺強多了……」
程母和周紅桂哪兒不知道這是顧陳氏幫忙搭梯子，立刻把接過了話頭。
聊了好會兒，這裡面的尷尬勁兒才散去。
幾人這邊正聊著，程旺東回來了，手裡還提了一隻五六斤重的大公雞。
「娘，我回來了。」
程旺東進了小院，舉起手裡的大公雞對謝雲道：「明叔讓我拎回來做了，給大嬸子一家接風洗塵。他這會兒還在照顧小山走不開，讓我帶話謝謝你。」
這謝禮不錯，謝雲挺久沒正兒八經做頓飯打牙祭了，接過大公雞笑道：「成，等會兒我來小露兩手，絕不辜負村長美意。」
一聽謝雲要把雞肉做了吃，顧景峰立刻拍起了巴巴掌：「好啊！雲姐做飯最好吃了！」
「要是不放那麼多苦苦的草就更好了……」
月妮兒怕極了謝雲采來補充維生素和纖維的藥草，細聲細氣提出了自己卑微訴求。
頓時，丫頭苦巴巴的小臉逗樂了這一院子的人。
謝雲想到月妮兒這一路上的乖巧懂事，點點頭道：「行，今天我不放葯苗了。」
先去灶房燒上水，謝雲讓程旺東和顧景峰去附近找點野菌回來煮湯。
水開后，她立刻動作麻利地殺雞放血褪毛，一半做了濃油赤醬的紅燒雞塊，一半整雞燉了蘑菇清雞湯，最後雞雜也打理出來做了個涼拌小菜。
跟打仗一樣火速做好全雞宴，土豆米飯也燜好了。
眾人聞著香味早就饞蟲都被勾出來了，從入席落座開動第一口，那筷子就沒停歇過，那吃相跟風捲殘雲一樣。
謝雲一路上從來沒吃飽過飯，大多時候只要不餓著就行。
現在放開了肚子吃，竟然跟個無底洞似得，一個人吃了小半鍋飯還有些意猶未盡，又把剩下的素菜都包圓了。
周紅桂和程母是喜歡謝雲這姑娘，可看到這食量，心裡那一千一萬的滿意立馬打了個對摺。
這姑娘太能吃了，就這年月，這村裡只怕沒兩家養得起啊！
再加上謝雲口裡的婚約，姑嫂兩個這會兒也歇了心思。
吃完飯，周紅桂洗碗，程母和程旺東趁著天色還早，把顧家人帶到了他們原來住的屋子去。
程家原來住的地方距離不算遠，雖然也是三卧房加客廳、灶房，但房間小了不少，院子更只有現在的一半大小。
不過屋前有一小片薄土，旁邊還有一口水井，喝水洗衣不用上遠處挑了，條件也算是不錯。
這屋程母留給程家和娘家親戚回來時小住，所以打理得也不錯，現在給顧家這四口人住，也正好。
亂世之中，能有這樣一片棲身之所，顧家娘仨跟謝雲對程家連連道謝。
程母拉著顧陳氏的手笑道：「大姐莫要客氣，以後住這小安村有啥需要出力的事情，只管說，我程家幫得上忙的必定會幫忙。」
程母看了一下屋子裡差的東西，帶著程旺東回去拿。
謝雲和顧陳氏收拾屋子，提了水擦掉了傢具上的灰塵，又清掉了發霉的草墊。
等程旺東大包小包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謝雲已經開始掃地了。
程旺東把被褥放到竹椅上，對顧陳氏道：「嬸子，這是我舅媽給你們送過來的床墊被褥。」
這些東西都是周紅桂女兒嫁到雙盧村前用的東西，現在看顧家需要，先拿過來頂頂。
除開這些睡覺能用上的東西，程家還給送了油鹽粗米這些過來，讓他們短時間內不至於餓肚子。
謝雲心裡也記住了這份好，更是暗自發誓，如果自己能掙錢，必不會忘記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
送走程旺東，謝雲和顧陳氏把垃圾清到了院子，準備明天再收拾。
畢竟這一路顛簸，大家的身體都熬到了極限。
顧陳氏帶著月妮兒睡最大的卧房，謝雲把採光好的房間讓給了顧景峰，自己領了背光的那一間屋。
躺在硬板床上，謝雲拉伸了一下全身，聽到骨頭縫嘎巴嘎巴響，她舒服地長嘆了一口氣。
睡來睡去，還是床上安心哪。
謝雲累極了，腦袋沾到枕頭上，沒多會兒就睡熟了。
這一覺睡得沉，謝雲也做了不少夢。
夢見了過世已久的親人，夢見了小時候自己漫山遍野跑，也夢見了曾經朝夕相對的戰友。
她還夢見了最後那個任務。
在死亡前的那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隊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