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住進小安村
少年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片乾淨的地上，身上的傷口被人裹好收拾過了，可是斷刀沒了影兒。
再一轉頭，發現娘仨靠在一起取暖，沒看到那個年輕的女人。
一旁的顧景峰看到他睜開眼，立刻搖搖顧陳氏的胳膊：「娘，他醒了！他醒了！」
顧陳氏趕忙過來，給少年餵了點水：「喝點水潤潤，我閨女說你傷口得上藥，去給你採藥去了。餓了沒？這裡有點肉乾，你先墊墊肚子。」
「這肉……」少年看到送到面前的肉乾，臉上露出了一抹警醒。
亂世中食物難尋，他是趁亂背了一包喂馬的豆餅才撐到這兒，一路上見到餓殍滿地，也看到了不少人為了活下去分食屍體。
要這一家子是這種人，他得找個機會把他們甩了，可不能把這種禍害帶回老家去！
顧景峰看少年沒接東西，咋咋呼呼起來。
「誒？你不吃狗肉嗎？狗肉乾可好吃了，就是上火，哥哥你吃不完可以分點給我……唉喲！」
這兩天謝雲弄來了不少苦苦的綠葉讓大家吃，肉乾一人只能分到一小條，顧景峰肚子里的饞蟲老早就被勾出來了。
當兵的要不吃正好，他跟妹妹可饞了！
顧陳氏一巴掌拍到兒子頭上，沒好氣道：「一天天就知道饞肉，還跟病人搶吃的，也不怕帶壞妹妹！」
少年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想多了，接過肉乾道：「謝謝大嬸子……」
狗肉乾雖然只有放點毛鹽，可烤成肉乾之後逼出油脂，吃起來臊味兒少了許多。
等他把肉乾吃得差不多，謝雲也回來了。
「你暈著，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刀。」謝雲這一趟收穫不錯，她發現這書里的世界跟現實也差不多，找到了不少消炎的藥材，「把這個嚼碎吃下去，我給你做敷創口的葯泥。」
看到謝雲被樹藤擦刮破的臉頰，少年也不再隱瞞身份，告訴了四人自己的名字年紀等等。
一夜休息后，四人跟著程旺東出發了。
程旺東說的附近其實也不近，走了快十天翻過大山，才到了小安村。
小安村處在大山邊緣平坦位置，地方不算大，村上攏共就二十來戶人家，村外零碎還有幾戶，就這點人了。
程旺東帶著人到了村口，一個正在地頭裡忙活的老頭看到他，立刻扔下鋤頭跑了過來。
「東子！你還活著啊！羅大牛逃回來說石陽城破，你舅舅和你都沒了。你娘聽到這話一口氣上不來病倒在床上，已經一天一夜沒吃喝了！」
程旺東一聽急了，撒丫子就往村南跑。
謝雲一行人是跟著他回來的，見狀也跟了上去。
走到程旺東住的小院兒外，謝雲就聽到屋內傳來了程旺東嗷嗷哭聲，其間還夾雜著婦人撕心裂肺的嚎啕。
謝雲跟顧陳氏對看了一眼，沒去打擾程旺東娘倆，帶著月妮兒和顧景峰在院子門口休息。
都過了好一會兒，程旺東紅腫著眼睛出來，把謝雲和顧陳氏請了進屋。
屋內的小床上，兩名婦人還靠著低聲啜泣。
「大嬸子，這是我娘和我舅母。」程旺東吸了吸鼻子，將謝雲和顧陳氏介紹給了母親，「這次要不是遇上她們，可能我未必能活著回家。」
程旺東舅舅曹興在石陽兵營是個百長，去年把程旺東帶著進了兵營，琢磨著照顧外甥待兩年，讓他掙點媳婦兒本。
可誰想今年又是蝗災又是兵禍，兵營里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石陽城破那會兒，曹興帶著自己隊伍里的人馬頂前面，偷摸把程家獨苗給留下了，這也才有程旺東逃出來的機會。
羅大牛在石陽做買賣，看著勢頭不對早了兩天離開，路上聽說石陽城破，立馬回到小安村把這消息帶給了程母和曹興媳婦兒周紅桂。
這姑嫂以為家裡的兩個男人都沒了，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驀地看到程旺東回來，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難過的是曹興沒能跟著一起回來，高興的是好歹程家獨苗活著。
有個男人在家，她們姑嫂好歹也有個依靠，遇到什麼事情還能有個主心骨。
聽到程旺東說顧陳氏和謝雲替他上藥，還給了吃的，姑嫂二人感激涕零。
周紅桂拉著顧陳氏的手，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大姐，你要在小安村住下沒問題，我馬上就去找村長說這事兒！」
曹興是個百長，平日里這身份庇護小安村，村裡人都敬重他家，周紅桂去說這事情再合適不過。
程旺東把自己房間收拾出來給兩小孩兒先休息，周紅桂和程母領著謝雲和顧陳氏找到了村長吳明。
程母把兩人救了程旺東的事情一說，吳明點頭同意讓這一家子留下來。
不過，吳明也把話說在前面，道：「現在村裡青壯年要麼外出打工，要麼為了過更好日子搬了出去，村上沒有足夠的人手給你們蓋房子。」
謝雲苦笑道：「即便是有足夠的人手，咱們也蓋不起房子。」
顧景山那渣貨把錢財這些都捲走了，現在她們手上就只剩下顧陳氏那兒還有四錢壓箱底的銀子，別說蓋房子，就是蓋個廁所也不夠。
程母看出她們手上緊張，想到這兩女人是自家兒子的救命恩人，誠心道：「顧家大姐別擔心，我家兩年前住的小屋還沒拆，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住那兒去。」
說著，程母又把一張田契拿了出來，當著吳明面送到了顧陳氏面前。
「東子是有兩位照顧才能活著回來，這是我一點心意，也方便你們在小安村長住。」
田契上是兩畝地，雖然在小安村較遠的位置，可只要有了地，庄稼人就能活下去，這是份大禮。
顧陳氏看了嚇一跳，連忙擺手道：「這不行，這禮太大，咱們可受不得！」
「是啊，有地方給咱們落腳已經不容易了，地咱們不能收。」謝雲想了想，又道，「實在是想償還這份人情，這地可以租給咱們。」
周紅桂猛點頭：「其實這樣也行，回頭地里的農活要幫襯，我也來幫忙。」
周紅桂也覺得地送出去，那是把庄稼人的命脈都送了，心裡替程家不樂意。
聽到謝雲這麼說，立刻投了贊成票。
吳明見謝雲這一家子心裡不貪，也算鬆了口氣，他最怕的是搬進來一窩攪事精，鬧得全村都不得安寧，就像老羅家娶的媳婦兒那樣。
看幾人談的差不多了，吳明呵呵道：「既然你們搬進來小安村，以後這村上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我帶你們去認認門路混個臉熟。」
幾人剛走到路口，就見兩半大小子嗷嗷哭著沖了過來。
「伯伯，小山掉到捕獸的坑裡了！大勇叔沒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