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悲慘的命運
在監牢裏,範閑的心思變得沉重。
他將手背負身後,在辜盛鴻麵前來回踱步,辜盛鴻看到這個情形,十分疑惑,但並不敢多言。
過了許久,範閑才停下了腳步,看著辜盛鴻說:“你仔細的跟我說,你是怎麽跟那個殺手認識的,以及瑪索索是如何到你手裏的?”
範閑的話十分的嚴厲,十分迫切的要聽到所有的細節。
辜盛鴻見狀,整個人身體微微顫抖,跪在了地上,細細的描述了起來。
“和那個殺、殺手,是在喝花酒的時候認識的,在風月場中,大家也沒什麽好顧忌的,多喝了幾次酒,就漸漸熟識了,有好幾次,當他的麵兒抱怨父親。”
“他就開始慫恿我殺了父親,並且還自稱,自稱自己是一名殺手,可以用低價……”
辜盛鴻把自己和劉單株結識的過程說了出來,也就是很普通的酒肉朋友結識過程,這樣看來,辜盛鴻對自己親爹的怨氣果然不小。
範閑眼神閃爍,直接打斷了辜盛鴻的話:“剛開始,是誰先搭訕的?”
辜盛鴻思索良久,搖了搖頭說:“是我在醉月樓有一個相好,結果那天被他搶去了,於是當場鬧了起來,之後,他就把花魁娘子給讓了出來,之後就相識了。”
果不其然!
範閑咧著嘴笑了笑,辜盛鴻這個二世祖還以為是巧合,想必這出戲,是劉單株安排好的。
“再然後,我付給了他殺人的錢,他就跟著我一起潛入了雲陽寨,本來說要直接把他帶入辜府,方便他動手,結果他卻拒絕了……”
“拒絕?”範閑皺起了眉頭。
辜祥作為潛伏多年的北齊密探,警惕心太強,就算劉單株與之相熟,若是想潛進府裏,把他殺了,可能性也不大。
更何況,這座府邸可是連王啟年都會中招的地方!
“他確實拒絕了,還說自己有法子。”
辜盛鴻十分確信的點了點頭,接著說:“後來他殺了父親之後,我就跟他徹底斷了聯係。”
“至於那位來自西胡的美人……公主,是他跟著我進寨子後,送給我的,說是朋友間的饋贈,我也沒多想,就直接收下了……”
“你心還挺大!”範閑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這位辜府少爺,敢在風月場上,隨便認識的朋友,就讓他殺自己的親爹,還敢隨意就接受別人贈送的絕頂美人。
如此蠢笨不堪,倒是和他的滿腹油腸,不學無術,隻知道耀武揚威的二世祖形象,格外相配。
相比較來說,在京都城裏的那些人精,也算是好很多了。
想到這裏,範閑也覺得問不出來什麽了,便轉身準備離開。
“範、範提司,還請你看在我如實相告的份上,放過我,繞我一命……”
“求求你了,範提司,饒過我吧……”
範閑剛背過身,就從身後傳來如此淒慘的叫喊聲,但依舊沒有激起他的一點同情心。
子弑父,本就是淩遲之罪,理應千刀萬剮。
他不能救,也不想救。
剛走出監牢,監察院的親信就已經守在外麵了,以言冰雲為首,王啟年,葉仁,高達等。
“怎樣?”言冰雲說話簡短幹練。
“呼……”
範閑長出了一口氣,陰沉著嗓子說:“到正堂再說吧。”
……
正堂上,範閑高居主座位,言冰雲位於次席,而王啟年,葉仁,高達三人陪坐。
在路上,範閑已經把剛才問出來的所有信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
範閑神色肅穆,眼神劃過眾人,開口說:“恐怕,我們中了劉單株的計謀,京都平穩的日子,已經讓我們忘記了,在兩國之間的鬥爭,有多麽激烈。”
“葉大哥可還記得常寧和的死法?”
葉仁稍微回憶一下,點了點頭:“以身為珥,用來伏擊大人,失敗後服毒自殺。”
範閑附和的點頭,苦笑一聲:“是我忽略了這事,現在想來,常寧和在定州潛伏二十年,一直矢誌不渝,可卻在我問話後沒多久就出了府。”
“大人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引大人出來,然後去死?”
王啟年皺著眉頭,稍作思索後問道:“但他的本意是殺人啊,之後王某也確認過,他一路用了各種手段傳遞訊息,還聚集手下包圍大人。”
“那在我去都尉府之前,可否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範閑看著王啟年反問一句。
王啟年稍微愣住了神,下意識的說:“並沒有,大人當時剛知道,是他幫劉單株辦理了院子和店鋪的手續,他還撒謊說是因為自己收了錢。”
範閑點了點頭:“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他既已經留好了退路,為何還要鋌而走險,去殺我呢?作為一個身居高位的諜子,他有無數種方法殺我。”
說完這話後,範閑長歎了一口氣。
王啟年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當時所有人都被劉單株的事抓住了思緒,又因為常寧和想要殺範閑,後來又服毒自盡,這層表象給唬住了,這才沒有發現這層關係。
實際上,範閑之所以能想通,就是因為辜祥胃裏的雪參。
“還有辜祥……”
範閑開口說,聲音十分低沉:“辜祥也是劉單株安排的一枚棋子,可他並沒有常寧和那麽忠誠,他在死前想過反抗,卻依舊沒有拜托自己的命運。”
“知道自己即將命不久矣,才留下了雪參作為線索,他想違背守則,把柯葉木的事情告訴了辜盛鴻,讓鐵拓不敢對辜盛鴻下手,也是為了用辜盛鴻的口,留下線索。”
範閑說這番話時,腦海裏總是不斷閃現,辜祥在辜盛鴻麵前提起雪參命運的畫麵。
“常寧和是故意暴露的,就是想用自己的死,去查雲陽寨的辜府。”
“辜祥的死,以及劉單株在雲陽寨外現身,再次讓我們把視線,聚焦在辜府,之後發現了地下書房……”
範閑說著說著,看向了言冰雲:“小言公子,你說的也許是對的,劉單株一定不會毫無由頭的設下這個局,一定是想試圖掩蓋更加重要的東西……”
“隻不過,現在還無從得知,鐵拓在這裏麵充當的角色是什麽?”
範閑一邊思考,一邊閉上了眼睛。
北齊密諜四個人,常寧和,辜祥用生命下了這盤棋,劉單株是背後那個下棋之人,而鐵拓呢?他真像表麵上這麽幹淨嗎?
“大人,我去把鐵拓請過來。”
王啟年極善察言觀色,一看到範閑的神情,他就猜到了範閑心裏的想法。
見到範閑點頭應允後,他立刻跑出了正堂。
沒多久,王啟年便去而複返,身後跟著的人正是鐵拓。
剛踏進正堂,鐵拓立刻感受到了正堂中如此沉重的氛圍。
他走到範閑麵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大人。”
範閑臉上的神情絲毫沒有改變,詢問道:“剛才我們又查出了一些東西,知道常寧和,辜祥的死,都是有人在設局,鐵寨主對此有何看法?”
堂上的無雙眼睛,正目光如炬的盯著鐵拓,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聽到範閑的話,鐵拓整個人愣了愣,好像根本沒有想到,辜祥的死另有隱情。
隨後,他皺起了眉頭,正了正神色:“大人,這件事,鐵某什麽都不知道。”
範閑的視線從鐵拓身上轉移,看向了其他人,那四人也是十分不顯眼的搖了搖頭。
鐵拓的反應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範閑迷著眼想了許久,對著鐵拓笑了笑:“範某問得不過是鐵寨主的想法,想著能集思廣益……”
“砰!”
範閑的話還沒有說完,庭院的門就突然破碎。
“範提司!”
梁啟正站在木屑翻飛的門外,兩把刀明亮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