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會劉單株
錫霍是一個性情中人。
他的這點特性,從範閑剛見到他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本來,他一直在想各種辦法,試圖讓瑪索索的事和劉單株聯係的密切些,好讓瀚帖兒部落和劉單株撕起來。
可哪裏想到,這位名叫錫霍的王子,剛聽到瑪索索的事和劉單株有關,又從王啟年嘴裏聽到他在的地址,整個人都炸掉了。
“範恩人,你就在此等候,我立刻去把劉單株的頭帶來見你!”
錫霍衝著範閑滿是自信的笑了笑,接著轉身離開了,一臉的殺氣。
在他身後的那十幾位瀚帖兒部落高手,一個個也都渴望有場戰爭,能練練手腳。
過來給他們報信的王啟年看到這一幕,幾乎傻了眼,指著眼前的人問:“大人,這是……”
“速去點齊人馬,同我去會會劉單株!”
範閑並沒有解釋王啟年的問題,隻是下了命令後,就上前追上了錫霍:“錫霍王子請稍等,劉單株為人陰險狡詐,範某還是陪你一起去吧……”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五十多名騎兵,行列工整,從定州城門浩浩蕩蕩的走出,目標雲陽寨!
這批隊伍包括三組,監察院,瀚帖兒部落,還有雲陽寨護寨隊,領頭之人正是範閑。
鐵拓剛被自己釋放出來,範閑就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也讓鐵拓帶著手下精銳,也加入了自己。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草原,地形千篇一律,若不是熟悉這裏的人,擅自闖入隻怕會走不出來。
也正是這個由頭,才會有那些個馬賊遊騎的誕生。
在雲陽寨外分布的那些散騎正是許多這樣的人組成的,不過,這其中也肯定有劉單株的拉攏,裏麵右賢王的探子有多少,這個就無人知曉了。
他們這支散騎對這裏的地形了如指掌,整日在雲陽寨外實施疲勞戰術,若是固守則無礙,可若是大軍壓上,必然會衝為散沙。
如若派的人少,很難形成軍陣,並且同這些散騎單打獨鬥討不到好處。
有一次,林居瞿隻是帶了百名親信,追擊敵方,不僅一無所獲,疲憊不堪,還把自己給弄受傷了。
要是想對付這種敵人,隻有精通於騎射的大慶鷂子,才可以做到,可戰事剛起步,絕大部分的大慶鷂子,都被派去了邊境,隻留下葉重賬下的高級斥侯。
範閑等人,正在聚離雲陽寨十裏外的地方,和這支纏人的散騎正麵交鋒了。
範閑這一隊人馬不過區區五十人,而對麵的散騎卻有上百人,所以他們才並不害怕,直接站在遠處,擺好隊形,隨時準備動手。
錫霍一夾馬腹,來到範閑身旁,沉著身心問道:“範恩人,哪個是劉單株?”
問問題時,他的手已經放在標槍筒裏,整個人渾身彌漫著殺氣。
“距離較遠,看不清楚。”
“就算我們要抓的賊子,不在這隊人裏,抓住他們後,想必也能問出個下落。”
範閑微微眯起了眼睛,望著前方的隊伍,心情毫無波瀾的回答。
“那還猶豫什麽!”
錫霍抽出馬頸旁的標槍,轉過頭對瀚帖兒勇士們說:“好兒郎們,隨我一起衝上去,替公主報仇!”
“且慢!”
鐵拓騎馬上前,攔住了錫霍:“王子殿下身份不凡,此等小事,4還是交給我們就好。”
鐵拓深知自己是戴罪之身,更是一點風險都不願承受,劉單株很有可能是北齊密探的隊長,手段過於毒辣,想在對陣中殺掉錫霍,實在有無數方法。
等到那時,範閑不僅會受處罰,他鐵拓想看著範閑洗白,也沒有希望了。
哪曾想,錫霍聽完後,反而暴怒起來:“放屁,他姓劉的就是擄走我妹妹的粗鄙小人,豈能傷到我?!”
“滾開!”
錫霍駕馬繞開鐵拓,向著前方的散騎衝了過去。
“嗖嗖嗖!”
錫霍縱馬上前,其餘的瀚帖兒眾人也緊隨其後,從鐵拓身旁一一掠過,一同衝向那支散騎,手裏的標槍不停向前方發射,勇猛無比。
鐵拓臉色陰沉的待在原地。
“不必放在心上,王子殿下也並沒有惡意。”
範閑開口寬慰鐵拓一句,並對著左右的人吩咐說:“你們也一同過去吧。”
“是!”
早就按捺不住的高達,葉仁還有那些個監察院的人,聽到命令後,也紛紛縱馬向前。
鐵拓也漸漸平複了心情,帶著自己的護寨隊員也參與了進去。
一場草原上的戰爭,一觸即發。
而範閑就是個世外之人一般,在王啟年的陪同下,悠閑自得的騎馬,向前方慢慢的趕過去。
雙方還未靠近時,錫霍等人的標槍,就已經精準的射中好幾個散騎,帶走了他們的性命。
終於雙方漸漸靠近,錫霍勇猛無畏,赤手空拳而上,直接重錘朝他逼近的兩名散騎,一拳一個,兩人直接倒地。
隨後,他又向一匹惡狼,衝進羊群一般,殺入敵陣,抽出腰上的彎刀,血性的廝殺。
他身後的瀚帖兒部落成員,和他的戰鬥方式如出一轍,全是以硬碰硬,貪婪的斂去對方的生命。
等到監察院和鐵拓的人趕到時,所有的散騎已經少了將近一半。
這個時候,對麵的人才反應過來,眼前這支不過五十人的隊伍,是根硬骨頭,委實不好啃,於是四處逃竄。
“劉單株,你給老子滾出來!”
錫霍氣憤的揮刀,砍死一騎,眼神如獵鷹一般,注意到正向遠方逃竄的一騎,聽到他的話後,回過頭看了一眼,於是,有關劉單株的麵容就映入錫霍眼中。
膚色黝黑,長髯至於胸口,和範閑曾經說起過的樣貌幾乎一樣。
錫霍瞬間有了目標,一揮大刀,口中直呼:“劉單株,拿命來!”
他一拍馬背,直接砍翻朝他過來的兩名散騎,直奔劉單株而去。
在場的葉仁,高達,鐵拓,梁啟反應過來後,也跟在錫霍後麵,一同追向了劉單株。
錫霍的馬更快一步,沒多久就追上了劉單株,從馬頸出掏出一支標槍,就要投向劉單株後背心髒處。
“嘭!”
就在錫霍要擲出標槍時,劉單株突然轉過頭,手中取出一把粉末,撒向了錫霍。
錫霍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可還是遲了一步,瞬間覺得眼睛裏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一般,生疼!
“啊……石灰粉,無恥小人。”
錫霍用手難受的捂住臉,標槍脫手,軟弱無力的插在了草地上。
“哼!”
劉單株朝著錫霍冷哼一聲,看了看後麵的四人離自己還有些距離,當即調轉馬頭,整個人高高躍起,持刀重重劈向了錫霍。
這一刀若是斬中,錫霍隻怕就要人頭落地。
就在這緊要關頭,劉單株的身側突然卷起一陣勁風,迫使他不得不先保護自己,閃躲過去——是一柄刀,原來是鐵拓在這時擲出自己的刀!
“噗——”
因為身體變了方向,劉單株這一刀,隻是斬中了錫霍的右臂。
等到在草地上穩定身形後,看到鐵拓四人已經越來越近了,想著是不可為,便想縱身上馬。
就在這時,心細的葉仁擲出自己的長槍,呼嘯而過,刺中了馬的脖頸。
幸好葉仁效仿了剛才鐵拓的招數,用長戟作標槍,擊殺了劉單株的坐騎,阻撓了他的逃跑。
“砰!”
劉單株直接一掌打翻痛苦呻吟的錫霍,把他的馬搶了過來,有把刀插向了馬臀,瞬間刺激了馬的凶性,直接一溜煙的衝向了草原深處。
“老王,你在這等我……”
範閑一直在觀看戰局,看到眼前這一幕,立刻十指翻飛,瞬間射出很多密密麻麻的細針,十分精準的紮在了馬頭各個地方。
“唏律律——”
範閑的坐騎慘叫一聲,立刻邁開四蹄向劉單株追過去,速度比劉單株搶來的馬,還要快上許多。
他一直在讓冷眼相看,就是在準備用針灸刺激馬的潛能,他在等這一刻!
茫茫無際的草原上,範閑和劉單株二人,玩命的在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劉單株的坐騎已經快要精疲力盡之時,範閑的戰馬還精力充沛。
“咻咻——”
等到範閑已經能看清楚劉單株衣領的紋路時,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口哨聲。
範閑看向口哨響起的地方,便瞧見遠處的草原上,正有數十名散騎朝這個方向奔騰而來,很明顯是劉單株留的後手!
眼看著這些散騎已經開始搭箭,範閑隻好咬咬牙,在馬頭處又紮了一針。
“唏律律——”
這一聲馬叫,格外的淒厲刺耳。
同時,馬的速度,也瞬間提高了一大截,頃刻間便與劉單株並排。
範閑一掌隔開了劉單株的刀,抬手欲向後者的脖頸抓去。
“葉輕眉!”
眼看著範閑就要抓到自己,劉單株突然喊了一聲。
意料之外的聽到老娘的名字,範閑愣住了神。
等到他緩和過來,劉單株已經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