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攸關之際
時間好像靜止一般，鐵拓聽到辜盛鴻說出的這兩個字，渾身的殺氣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停下了腳步。
這個詞語，對鐵拓來說，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
“誰告訴你的？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詞？”鐵拓臉上的神情，一時間難以判斷，眼神裏夾雜著疑惑。
竟然有用！
辜盛鴻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就因為這樣一個詞，竟然還能救自己一命，整個人囂張的氣焰瞬間又上漲起來：“是我父親親口告訴我的。”
“他說，若是以後你威脅我，就可以讓我說出這件事，他還說，就算他不在了，也是會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說完後，辜盛鴻有些心虛呢對上了鐵拓的目光。
聽到這番話後，鐵拓呆呆的楞在原地，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頹靡。
範閑瞧著眼前這樣突如其來的形式變化，心中直呼不妙。
果真如他所料，鐵拓突然間把頭轉向他，滿臉歉意的說了一句：“範提司，對不住了。”
接著，還沒等範閑說些什麽，他就立刻掠動身形，重新提起刀，劈向了範閑。
嗖嗖嗖！
看到寨主的動作後，在他身後的梁啟以及護寨隊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準備對範閑動手。
“公主殿下，往……跑！”範閑對著瑪索索壓低聲音耳語了一句，說出了王啟年藏身的地點，接著孤身抵擋鐵拓等人。
瑪索索明亮的眼眸，看了範閑一眼，她知道，就算自己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拖累範閑，隻好轉身就跑。
“快抓住她！”
一直冷眼旁觀的辜盛鴻突然開口，他身邊的幾個走狗聞聲而動。
瑪索索一介女流，怎麽可能跑得過這些壯漢。
果然很快就被抓到了。
辜盛鴻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勝券在握的看著還在戰鬥的範閑：“範閑，我命令你，立刻停手，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砰！”
範閑雙手用力，打退了兩名攻擊他的護寨隊員，又看了一眼瑪索索，隻好放下了手臂。
“鐺！”
鐵拓手裏的刀瞬間架在範閑脖子上。
可範閑卻對脖子上的刀恍若無睹，看著鐵拓問了一句：“柯葉就是柯葉木吧？”
“這種木材，隻生長在苦荷修煉的地方，北齊的密諜也是由這種木材製造而成，被火燒後，就會化成灰燼球。”
“辜盛鴻一說出這個詞，你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如此想來，你應該就是北齊密探吧？”
鐵拓沉默片刻，隨後陰沉著嗓子說：“二十年之前，肖恩大人被抓，從那以後，我們就失去了和上京的聯係，之後，我就成了大慶鷂子，可從未背叛過大慶。”
“可無論怎樣……我的出身是改變不了的，我的來曆辜祥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讓監察院知曉了，是斷然不會放過我的。”
範閑微微挑眉：“你們？除了你，是不是還有辜祥和常寧和？”
鐵拓不再同他過多解釋，漸漸搖頭道：“範提司，抱歉了，你和瑪索索兩人，已經不在雲陽寨，不幸遇害，無一幸免……”
說完，鐵拓高舉手中長刀。
“鏘！”
生死攸關之際，那柄長刀被一硬物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範閑看向撞擊長刀的東西，正是一把長戟，再轉過頭看向站在寨牆上的葉仁，笑著感歎：“來得還真夠巧的……”
另外一邊的辜盛鴻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明明派人嚴家看守，竟然絲毫沒有發現有人翻牆進來了！
“鐵拓！快把範閑殺了，再解決掉寨牆上的人！”
辜盛鴻捏著瑪索索的手，下意識的用力了些，雪白的脖頸已經通紅了。
可他的話音剛落，就從寨門外聽到十分肅殺的聲音：“想不到，這麽小小的村寨，竟有殺性比征西軍還大的人。”
辜盛鴻聞聲回頭，看向了寨門，而葉仁就在眾人的注意力在門外時，將寨門大開。
“嘩啦……嘩啦……”
一隊一隊排列整齊，全部武裝的士兵，從大開的城門浩浩蕩蕩的進入寨中，把場上所有的人團團圍住。
最前方的將軍手中握著一杆大旗，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征西兩個大字！
“是…征、征西軍……”
辜盛鴻的眼睛瞪得滾圓，雙腿竟不自主的發軟，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征西軍的到場，讓場上的局麵再次更改，就算他把範閑和瑪索索殺了，也隻會讓自己死得更慘罷了。
“就是一隻軟腳蝦！”
最前方的將軍用力踹了辜盛鴻一腳，下令讓手下把他給抓起來。
之後，他把手上的旗子轉交給親隨，向範閑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征西軍林居瞿來遲一步，讓小範大人憂心了。”
這位將軍，就是林居瞿，前段時間，範閑偶遇劉單株後，就即刻派人傳信給葉重，從那之後，他就開始整軍，往這邊趕來。
從定州附近的草原一路搜查，雖然並沒有查到什麽蛛絲馬跡，可正好碰上了正在回城的葉仁，於是這才下定主意，要殺個回馬槍！
現在有了極具威懾力的征西軍把控全場，範閑的氣場又再次回歸。
於是，範閑把辜盛鴻，鐵拓一行人帶到了寨堂。
不過是分開關的，鐵拓被押入側堂，而範閑在正堂裏審問辜盛鴻。
前些日子，辜盛鴻還是耀武揚威的辜家大少爺，穩妥妥的雲陽寨第一人，看範閑都是用鼻孔看的。
如今也風水輪流轉，看如今辜盛鴻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忍不住心中唏噓。
手上戴著鐐銬的辜盛鴻，一看到範閑，二話不說，就直接跪了下來：“範提司，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隻要你能饒了我，你想問什麽就盡管問，隻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係數奉告。”
“林將軍把你比作軟腳蝦，還真是精準定位，”範閑眼神裏充滿厭惡，隻是撇了他一眼，又接著說：“那你講講，瑪索索為何在此？還有你父親真正的死因？”
辜盛鴻看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毫不猶豫就開始回答範閑的問題：“瑪索索是在定州，遊玩風月場所時，認識的一個人送給我的。”
“我的父親也是我請這個人殺的，我把他帶入寨中，又護送他出了城，所以沒人察覺。”
“他還說過，他叫…叫單株。”
“嗬、單株…劉單株……”範閑聽後冷笑一聲，再次看向辜盛鴻：“你為什麽要殺了你自己的父親？”
聽到這個問題，辜盛鴻瞬間變了臉色：“都怪那個老東西，自己腰纏萬貫，又妻妾成群，可他卻不讓我沾花惹草，花他一分錢——”
“啪！”
範閑把手上的毛筆用力一甩，正好甩在辜盛鴻臉上，頃刻間就留下一道明顯的紅印：“住口！”
辜盛鴻的言辭，讓他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想法，他分明就是一個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的二世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
又審問了一些其他問題，並沒有得到其他的線索，範閑隻好來到了辜府。
雖然辜盛鴻已經讓人把這裏從內到外都打掃了一遍，可他依舊不肯死心，還是覺得遺漏了什麽。
事實也告訴他，他的疑慮是正確的，在辜祥說過的床榻下麵，他找到了一團團成一個球的灰燼。
是柯葉木，這種木材遇到火就會被燒成灰燼球，是製作北齊密諜用的材料。
“呼……”
範閑把灰燼球好好收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
事情隻能到這兒了，因為涉及到二十年前肖恩布下的局，他就無能為力了，還是把這裏的人和證據，都帶回去，交給陳萍萍解決吧。
要是再繼續險到這件事裏，恐怕就永遠也安生不了了。
有了打算之後，範閑拿定了主意，從今以後，除了殺掉劉單株，其餘的事，他都不會再碰了。
這裏麵的水，深不可測！
重新整理好心情之後，範閑跟著林居瞿回到定州，並把所有人都分散出去，一心尋找劉單株的下落。
五天之後，陳朔回到定州。
“你的意思是，陛下把你安排在我麾下？”
範閑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有些拘束的陳朔。
這慶帝的意思，難道是想讓自己多留在定州幾日？
還真是趕鴨子上架！
想到這裏，範閑心生一計。
笑意盈盈的看著陳朔：“勒北桐和我有一場交易，你可清楚？”
陳朔下意識點頭，可卻麵露疑惑，不知小範大人這是何意。
“你作為胡漢混血，手裏有西胡暗諜，若是待在定州，一定會受到排擠，可有想過到西胡闖蕩一番事業？”
“我手下的方德柳他們，也會跟隨你一同去那邊，到那之後，你大可打著勒北桐次子的名號隨意行動。”
範閑饒有興致的誘導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