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尾隨大當戶
離開營帳後，範閑一路上就遠遠的跟著方欽若的隊伍，不過發現他們去的並不是汝漕塞的方向。
他在心裏暗暗記下，跟著隊伍來到一處樹林之中。
眼看方欽若一行人進入樹林，他索性棄馬，然後小心的跟進了樹林。
才進入樹林，就問道一股血腥味。
再往前走了一段，就聽見有談話聲，用的是西胡官話。
於是範閑急忙找了個掩體躲了起來。
“大當戶，我們沒能殺那個慶國大官，更是連勒北桐的麵都沒見到，這樣回去，隻怕大王會責怪我們。”
率先到耳中的是一個又粗豪有沙啞的聲音。
接著方欽若用純正的西胡話說道：“我們人手不多，那個慶國大官做事又過於謹慎，並沒有答應和我們一同前行，看來這次的計劃要作廢。”
“唉！”粗豪的聲音歎了口氣。
方欽若接著說道：“好了，以後還有機會，現在是要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是，大當戶……”
一陣換衣服的聲音之後，就是腳步聲和上馬的聲音。
範閑靜靜的等在原地，等到沒有一點聲音以後，他彎著腰慢慢的走到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隨著他的靠近，在樹林外聞到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等走到血腥味最濃重的地方，眼前的場麵，讓範閑有一刻的呼吸停滯。
眼前的地上胡亂的躺著十多具屍體，他們個個被解走了衣服，他們雙手被綁在後麵，被人一刀斃命。
在屍體的旁邊還堆著一堆衣服，想來剛才換下來的衣服。
而先前在樹林外聞到的血腥味就是這裏的幾十具屍體散發出來的。
範閑彎腰抓起一些帶著血的泥土，發現這泥土還很潮，先來這些屍體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他在那對衣服了翻找一番，發現這是汝漕塞鎮守以及官兵的衣服，其中還有一枚汝漕塞鎮守的印信。
“果然……”
範閑看著這一地的慘狀，不由得歎了口氣。
方才在營地門口，他就聞到了那位“方欽若”的身上有些一股的草原氣息，雖然無法用語言表達出這氣味，但是不得不說這氣味和大胡子、勒北桐身上的氣味很像。
還有就是隨著“方欽若”來的官兵距離營地較遠，所以範閑隱隱的察覺到了不對。
現在看來，真正的汝漕塞鎮守在出來迎接的時候，遭遇了西胡的大當戶，然後被綁到這裏，殺害後拿走身上的衣物，然後假扮成汝漕塞來迎接自己。
不過因為時間緊急，所以在隻能進行緊張的換裝，沒有來掩埋屍體，現在又是換回裝扮後草草的離開。
“以前總是聽說西胡人狡詐，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範閑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的怒火在不停的上升。
不停族群之間的戰爭，果真是毫無人性可講，方欽若一行已經被全數生擒，但是最終也難逃一死。
範閑再次看了眼這遍地屍體，然後朝著樹林外走去。
相比於留在這裏處理屍體，將那位殺害他們的大當戶斬殺在他們的墳前顯然是更有意義。
幸好在王啟年的幫助之下，這幾年他的追蹤術增加不少，於是出林騎上馬，不過多久就重新找到了大當戶的行蹤。
一路跟著他們，發現他們居然在定州城外下了馬，然後就從城門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範閑不經皺緊眉頭，來到城門口，出示了自己的監察院的令牌，然後厲聲問這個守城門的兵卒：“最近定州城處於備戰狀態，那些西胡人怎麽能入城？”
那兵卒本來見到令牌的時候還有些驚慌，但是聽見範閑的話，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他看著範閑道：“大人不知道，那領頭的也是漢人，而且也是監察院人，他拿著監察院的令牌。”
監察院在西胡有不少探子，漢人帶著監察院的令牌，帶著幾名胡人進城，在兵卒看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範閑聽見他的話，臉色更加的凝重。
他可是知道這些人都是些什麽人，剛才見過言冰雲，結合野馬群事件可以知道監察院的信息渠道被人切斷，範閑聯想到這裏，頓時有了一個猜想，在監察院裏，有西胡的奸細！
“我知道了。”
範閑對著兵卒點點頭，然後走進城裏，繼續尋找線索。
西胡大當戶進城後，就開始分頭行動，那幾名西胡人在貧民區，明顯就是為了躲避城裏的搜捕。
那名長著漢人臉的大當戶，到是沒有其他的那幾名胡人那樣的小心，他來到一處宅院裏，推開門走了進去，看他的舉動一定不是第一次來。
範閑於是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在院外靜靜的等著。
小半個時辰後，大當戶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從後院裏轉了出來。
隻見這名大當戶來到一處胭脂鋪，買了兩包胭脂，付完錢就離開了。
全程這大當戶沒有和這胭脂鋪的人有一句交談，看著也是十分正常的買賣東西。
不過身為監察院的提司，範閑眼尖的發現這位大當戶在遞銀子的時候，還遞過去其他東西。
等到天黑，胭脂鋪打烊了。
範閑身形一越，來到胭脂鋪的後院。
那位店主剛從懷裏拿出銀子，就感覺脖子一涼。
“嗤——”
範閑十分麻利的割斷店主的脖子，將店主的屍體推到了井中。
範閑拿著銀子，沒有急忙打開查看裏麵的東西，而是一路跟著大當戶，來到了他所在的酒樓。
要了間靠窗的包廂後，他拿去銀子，仔細的研究起來。
這銀子從顏色、重量這方麵都看不出一點的異樣，不過範閑拿著它微微用力，便將這銀子輕而易舉的掰成了兩半。
銀色的外殼裏是黑色的鉛塊，鉛塊裏麵是空的，裏麵放著一張紙條。
“監察院用剩的手段，這些西胡人也敢用。”
範閑拿出紙條，嘲諷了一句，然後拿過紙條仔細的查看起來。
紙條上用胡文簡簡單單的寫著——刺殺勒北桐失敗，範閑做事謹慎，智取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