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故技重施
範閑的話一說出口,瞬間讓王啟年清醒過來,剛才還因為二皇子遇難的事一臉喜悅,現在卻臉色驟變。
他收起剛才的神情,嚴肅地說道:“大人,王某現在就同一處的人去查,盡量早點揪出幕後真凶!”
範閑卻抬起手臂,製止了他:“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一處的人連是誰唆使的事情,都沒有查清楚,難不成還想指望他們?”
說實在的,並不是範閑看不起一處,隻是之前朱格還在時,一處已經被長公主給滲透了,就算後來經過了幾次清理,也不能確定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而這幾次清洗,也讓一處損失了大量的人力,就算他們心有餘,可力也不足。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範閑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老王,你去搜羅搜羅院裏是不是還有和你一樣的邊緣人物,盡量把他們都聚在一起,我有事請他們幫忙。”
範閑緊接著又添了一句:“盡量不要讓人知道。”
王啟年一臉疑惑,搞不懂範閑真正的意圖,隻能點了點頭,轉身出門去辦理這件事。
範閑又在提司府衙上又呆了一會兒,不然起身向外走出,剛到庭院中,就碰上了言冰雲。
而言冰雲好像是專門來找範閑的,一見到範閑就行禮說:“匠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正是二皇子府上的眼線。”
“二皇子府上的?”
範閑微挑眉毛,好像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意料。
實際上,他懷疑過長公主,太子,秦家,慶帝,甚至包括他的嶽父林若甫,就是沒想過會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被軟禁在宮裏,範無救也正被審訊著,二皇子府內明明已經沒了人手,又是誰在發號施令呢?
範閑皺著眉頭思索良久,仍然毫無頭緒。
麵帶無奈的搖了搖頭,把這個問題壓在了心裏,接著轉頭看了看言冰雲:“和二皇子有關的事,不用再繼續查了,隻要做好本職工作就夠了。”
言冰雲目光閃爍,仔細的端詳了一眼範閑。
範閑目光直率的對上言冰雲的眼神。
“明白。”言冰雲說完後便拱手離開了。
範閑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也離開了這兒。
走出了監察院後,偽裝成車夫的葉仁正站在外麵候著,範閑剛準備上車,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匆匆忙忙的監察院官員。
“哎呦嗬!”
這位監察院官員很明顯是一位文職,根本經不起範閑這一撞,他還整個人差點摔倒。
等他緩過神,一看到是範閑後,急忙行禮喊道:“提司大人。”
範閑餘光打量了一下這人,看到這人沒有受傷後,這才用好奇的語氣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嗎?”
“提司大人,陛下剛才突然下了中旨,說要葉重大人趕快回京,暑假剛得到了消息,現在正要趕回院裏通報此事。”
聞言,範閑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接著又毫不在意地向對方揮了揮袖袍:“那就快些去吧,可別耽誤了事情。”
接著,那名監察院官員衝範閑行了個禮,又急忙忙的跑進了院裏。
範閑快速上了馬車,對葉仁說道:“葉大哥,趕快回府。”
之後,他打開了車簾,坐了進去。
吱悠悠……
伴隨著馬車搖晃,發出吱呀呀的聲音,坐在馬車裏的範閑,臉色突然陰沉了很多,拳頭緊緊的攥起來。
要不太平了!
範閑心裏不停地回響著這句話。
中旨,意思就是皇帝不經過一係列的程序,直接私自發出的聖旨,一般像這樣的聖旨,是不符合規矩的。
就算慶帝虎踞天下,氣勢足以威懾重臣,但也從來沒做過這樣不合規矩的事情。
範閑基本上可以想象的到,這件事情一旦被傳開,慶國上下會不會亂成一鍋粥。
更加嚴重的就是,去市裏慶帝召回的是剛才派出去不到一個月,和二皇子一同去往定州的葉重!
這裏麵究竟有何深意,就算是看不清楚,也能琢磨個差不多……
正當範閑思索時,馬車一路顛簸,已經來到了範府門外。
範閑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慌亂,快步向府內走過去。
範建正在庭院中悠閑地漫步,一看到範閑這樣慌亂,不經蹙起眉頭:“都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還如此毛躁,不像樣?!”
範閑根本顧不上父親的訓斥,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神色沉重:“不好了父親,出大事了。”
範建聞言,剛才一臉的慍怒,頓時收斂了許多,莊重的看著範閑。
接著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去書房裏詳談吧。”
接著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書房,範閑進入了書房後便反鎖了門,正坐在範建麵前。
不等範建詢問,他便一五一時的把這些天發生的事都說了,以及剛才聽說的慶帝下了中旨的事。
範閑說完這些後,皺著眉頭,想說什麽卻又止住了,片刻後說到:“父親,說實在的,如果我沒有知道內情的話,應該會覺得陛下……”
“昏庸是嗎?”
範建接過範閑的話茬,捋著胡須,冷不丁的揪下一根。
“你是知道其中的內情,可潮裏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陛下這中旨一下,恐怕朝廷內外就要大亂了……”
範建目光閃爍,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
範閑剛打算說點什麽,又被範建抬手打斷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陛下突然變得如此莽撞?”
範閑點了點頭。
範建整理了一下袖口,歎著口氣說道:“還記得上次陛下這麽做,是當皇子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記得的人應該也寥寥無幾。”
“當時,王府眾人都覺得陛下無望皇位,所以才自暴自棄,不曾想,那卻是陛下的一個圈套。”
“就在短短十一天裏,陛下這一招瞞天過海,抓住了四個暗通前廢太子的內臣,誰又能猜到陛下是不是故技重施呢?”
應該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中十分傷感,範建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範閑聽完這句話,突然後背冒冷汗,一時間有些恍神。
各種思緒在腦海中環繞,對外界的感知瞬間模糊不清。
再次利用假象,故技重施嗎?
那慶帝動用這麽大的手段,是要對付誰呢?長公主?太子?還是……自己呢?
難不成在背後設計二皇子的人,就是慶帝?!
再聯想的深一點,會不會那名服毒自盡的二皇子手下,也是慶帝的人呢?
慶帝應該也已經發現自己和宮裏有聯係的方式了吧?
這些事情在範閑的大腦中堆積,好像快要炸裂一樣,一時間難以接受。
“做好你自己就夠了,放寬心態,誰也不會害你。”
範建突然這麽說了一句,像是給範閑吃了一顆定心丸,把範閑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揉著發漲的太陽做,滿臉苦悶的看著範建:“要是,孩兒做了些難以心安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