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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不見蹤跡的範無救

  草棚中的官員,大都是在京都當差,從未去過那邊地,所以當他們遠遠望見二皇子的隊伍時,就感覺到了一種來自邊地的粗狂氣息。


  草棚中的不少人都側開了臉,不敢直視其鋒芒。


  還有一些有心人,用餘光打量著範閑的臉色。


  範閑和二皇子的爭鬥,眾所周知,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二皇子立功回歸,不知範閑會怎麽應對?


  但此時的範閑卻麵色如常,起身整了整左宗人的朝服:“諸位大人,隨本官前去迎接二殿下!”


  說罷,他先一步走到了官道中間,直接麵對著遠遠走來的騎士鋒芒。


  眾官員對視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不多時二皇子一行便到了半裏外,卻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迎接隊伍中想起了議論之聲,不少人麵露恐慌。


  終於有幾個自認為能在範閑麵前說上話的人,連忙上前勸道:“小範大人……不如我等暫且躲避一下?”


  若範閑有功夫傍身,自然不用擔心,但是他們都是一些文弱的官員,要是被馬匹撞上,隻怕難免有些死傷。


  範閑聽聞,仍不動聲色,眯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士:“不必擔心,二殿下自有分寸。”


  眾官員看著正使範閑不動,也隻好硬著頭皮繼續站著,隻不過不少人都打起了精神,隻待事有不對,便向官道兩邊躲避。


  “籲——”


  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橫飛。


  二皇子在範閑身前三丈處扯緊了韁繩,上百名騎士也停住,就連一路帶起的煙塵也隻是堪堪落在了範閑的靴麵上。


  這分寸,控製的剛剛好。


  隻不過,有的時候,剛剛好,卻也是挑釁的一種。


  範閑心中微動,臉上卻露出和煦的笑容,站在原地拱手道:“下官宗人府左宗人範閑,攜迎接使團,恭迎二皇子殿下定邊而歸,揚我慶國國威!”


  身後的一眾官員跟著彎腰行禮道:“恭迎二皇子殿下定邊而歸,揚我慶國國威!”


  聲音洪亮,在官道之上一遍遍響起,經久不息。


  二皇子將旗子拋給身後跟隨的宮典,翻身下馬,笑著朝這邊走來:“諸位大人客氣,承澤都是盡自己的本分行事罷了。”說完更是對著範閑拱手回禮。


  一番行為,顯得他不驕不躁,一點也沒有居功自傲的樣子。


  範閑抬頭,仔細打量了二皇子一眼。


  在邊境一個多月,讓他看起來穩重了不少,臉上更是容易看出,風沙留下的粗糲感,膚色也變深了些。


  範閑和善的笑著,毫無火氣的開口道:“二殿下一路勞累,請先在草棚休息片刻,稍後下官會派車輦送殿下入城,京都百姓都在等候殿下呢。”


  二皇子聽罷,也是一臉和氣的說道:“聽從小範大人的安排。”


  說著,二人又謙讓了一番,最後由二皇子帶頭,一行人才走進草棚歇腳。


  原本以為會看到針尖對麥芒的一眾官員,看到這一幕,都鬆了一口氣。


  二皇子歸京,是大好的日子,這二位既然沒有起紛爭,能讓大家好好完成這場差事,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眾人走進草棚,早有侍從奉上了茶水。


  二皇子自然最在政委上,範閑也理所當然的坐在了他旁邊,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咕隆……咕隆……”


  二皇子一坐下就端起茶杯,將滿滿一杯茶水喝了個精光,隨後才看向範閑:“月餘未見,小範大人風采依舊,聽說前些日子大人遭遇西胡刺殺,承澤在此還要向小範大人道個歉。”


  說著,二皇子便朝範閑拱了拱手。


  “殿下何出此言?”


  範閑挑眉到。


  二皇子看向範閑,目光稱得上真摯:“承澤在西境巡邊,本就是為了防備,讓西胡人進了京都刺殺小範大人,實在是慚愧。”


  範閑聽聞,淡笑著擺擺手,不在意地道:“殿下不必自責,那些個小人,隻會躲在陰溝裏幹些肮髒勾當,還奈何不得範閑。”


  二皇子點點頭,一副讚同的樣子,感慨道:“這話說得對,京都有規矩,不像西境的西胡人那般狂妄,竟敢以卑賤出身,幾次冒犯我這個皇子。”


  範閑聽到二皇子這一番話,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二殿下這就說的不對了,這京都城裏的偽君子,可比西胡的真小人難防多了。”


  二皇子笑了笑,不再說話,隻繼續大口喝著茶水。


  有幾位裏的近的官員,聽到二人的對話,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二位剛才見麵時還客氣著你,怎麽現在突然就互相擠兌了起來呢?句句話藏有深意,挑動人的神經。


  二皇子由於喝了太多茶水,便起身去官道旁的樹林解決,趁著這個功夫,副使忍不住湊到了範閑身邊。


  副使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火上澆油,惹了他不快:“小範大人,二殿下此次歸來,立了大功,難免有些誌得意滿,您可千萬要擔待些啊。”


  範閑聽聞此話,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皺眉道:“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二殿下剛才說起話來,可是沒有半點架子,又哪裏來的驕橫之說?”


  副使當即便愣住了,怔怔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眼看著範閑是在裝傻充愣,但他也沒有膽,去點破二人方才話裏的意思。


  他可不是個傻子,索性不再開口,揣著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回到了座位上,靜靜等待著。


  也好在二皇子回來後沒有再發生什麽事,一行人歇好了,便由範閑領著二皇子乘坐車輦進了竟都,一路上,滿是百姓的歡呼聲,直到宮城外。


  二人下車後在此互相見禮,然後一同麵見慶帝交旨。


  範閑沒有猜錯,慶帝果然留下了二皇子,隻將自己誇讚了一番,便令人宋自己出了宮。


  範閑一路上神情溫和,還不是的與路過的使團官員聊上幾句。


  但是一進範府的門,他的臉便陰沉了下來,幾乎能滴出水一樣。


  “怎麽回事?莫不是那位二殿下給你出難題了?”


  範建原本就在正堂等著範閑,如今見他這般,不禁開口道。


  範閑搖搖頭,神色稍微緩了過來,對著範建道:“並沒有,隻是孩兒沒想到,西境的風沙,竟然能將這二殿下的臉皮磨得這麽厚。”


  然後,他就把在城外發生的事情詳細講了出來。


  範建眉頭微微皺起,右手的食指在手中的杯蓋上打著圈。


  不多時,範建悵然道:“你遇到他,還是這般壓不住火氣。”


  範閑聽到父親的話,不敢苟同,隻是冷笑:“現在我還能記起滕梓荊的死狀呢!”


  “陳萍萍要是在這兒,大概會告訴你,憤怒,會擾亂一個人的判斷力。”


  範建隨即起身,拍了拍範閑的肩膀,歎氣道:“這些話,為父就不多說了,我隻問你一句,你可有見到範無救?”


  範閑聽聞,心裏驟然一驚,隨即眉頭便深深皺起。


  他想起,自從謝必安死後,二皇子身邊最得力的部下,就變成了範無救,那個從南詔國趕回來的範無救,可是他方才在京西迎接二皇子時,好像沒有看到範無救!

  二皇子當初離京的時候,範無救就在隊伍當中,二皇子一行人從西境啟程時,他也通過監察院的情報得知此人也會隨行回京。


  可為什麽到了京郊外,此人就不見了?

  是打算潛伏起來,好給自己致命一擊,還是被二皇子派去執行什麽任務去了?

  範閑此時站在正堂,努力思索著,一時之間,竟不能自已。


  “咳——”


  範建見狀,便輕咳一聲,將範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範閑猛地一顫,回過了神,沉默著朝範建行了個禮,轉身便朝外邊走去。


  “站住!”


  範建輕喝一聲,叫停了範閑:“你要幹什麽?”


  範閑並沒有回頭,隻是沉著聲回道:“去監察院,查一查範無救的檔案。”


  還未回京前,二皇子就已經利用太子刺殺了他一次,如今又不見範無救的蹤影,誰知道二皇子又籌備著什麽陰謀,他還是盡快查清比較好。


  “去我書房,讀半個時辰書再去。”


  卻聽見身後範建說到,範閑有些茫然。


  範建隨即三兩步便走到範閑麵前,眯眼道:“按你現在的樣子,就算是去了監察院,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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