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調虎離山
秦業將陳萍萍送出莊園，眼看著一行人漸行漸遠，端著笑的老臉這才冷了下去。
又擔心陳萍萍殺個回馬槍，轉身招手喚來莊園護衛，吩咐道：“找幾個得力的斥候跟著，但要小心，別被監察院的人發現。”
秦業見護衛領命離開，這才進門，望向老仆阿恭：“屍體怎麽處置的？”
“老爺放心，屍體全埋進了後院的地裏，少爺昨日親自過來盯著處理的，並未走漏風聲。”老仆在秦業身後恭聲回答。
秦業聞言，隻是眯著眼不再說話。
進了正堂後，他背著手來回踱步幾圈後突然道：“不能留下絲毫的證據，去把屍體全挖出來，想辦法燒了。”
“是。”老仆恭敬地點頭，領命離去。
秦業在正堂坐著，等到老仆再次回來，才繼續開口道：“走，回京都。”
秦府家丁早就準備好了車駕，一行人，朝著京都行去。
正值夏日，官道兩旁綠樹成蔭，但畢竟是正午，官道上人跡罕至。
秦業坐著馬車昏昏欲睡，緩緩朝著京都而去，行至一處岔路口，秦業感覺車子停了下來，睜眼問道：“出什麽事了？”
原來是與迎麵而來的一隊官家儀仗遇上。秦家因為是便裝出行，並未打著儀仗，按照規矩讓在了道旁。
秦業掀開馬車的邊簾，想看看是那家儀仗，巧的是，對麵官家的馬車也掀開了簾子，二人視線相對宛，無形的火花四濺，就像兩柄刀戳在了一起。
“範尚書。”秦業率先開口笑道。
對麵馬車聞言也停了下來，裏邊坐著的正是戶部尚書範建。
他也隻是笑著點頭應和道：“秦大人。”
“不知尚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秦業好奇地問道。
範建身為戶部尚書，是慶帝的大管家，如今怎會倉促離京？
卻聽範建說道：“奉陛下旨意，去京畿各縣巡查錢糧，眼下公務繁忙，就不與秦大人多聊了。”
秦業了然，點頭道：“尚書慢走。”
範建點頭致意，隨即放下簾子，官家隊伍繼續沿著官道遠去。
跟隨在馬車一側的老仆阿恭看到，秦業並未放下車簾，原本平靜的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容，靜靜地看著遠去的隊伍，笑容隨著範建的走遠，愈加燦爛。
老仆阿恭不知自家主子為何這般，麵帶疑惑。
範建的隊伍消失在官道拐彎處後，秦業才收回目光，看了看老仆。
“你知道範建此時出京，意味著什麽嗎？”範建問道，像是聽到他的疑惑一樣。
老仆恭敬站著，謙卑地搖搖頭。
秦業也不在意老仆的反應，頗有些暢快地道：“我秦家這一次，是有驚無險啊。”
說著，他才放下車簾，冷淡威嚴的聲音自車廂傳來：“啟程。”
車駕悠悠朝著京都前行，隻是才行到城門口，便又停了下來。
秦恒火急火燎地守在城門口，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
“父親，府裏有賊人進來，分別在你我的院中被發現了！”秦恒上馬車後連聲道。
秦業見他連禮都顧不得，平靜的臉上微微變色，緊接著又恢複淡然，微眯著眼睛道：“人抓到了沒有？”
秦恒搖頭，解釋道：“據護院隊長說，對方有三人，一個輕功了得，另外兩人從八品。”
聞言，秦業閉上雙眼，眉頭微微抖動，凝神思索起來，手指在車廂上敲擊著。
不多時，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神色不變，開口道：“調虎離山之計……範閑，高達，王啟年，有陳萍萍配合，他們倒是為老夫演了一出調虎離山的好戲……”
老爺子縱橫軍方二十年，僅一句話，便點出了範閑三人的身份。
秦恒聽到這三人的名字，麵色大變，趕忙追問道：“父親，我們該怎麽辦？”
“先回府看看，有沒有丟什麽東西。”秦業睜開眼睛，淡淡道。
秦恒一臉焦躁，但見父親又開始閉目養神起來，隻好繃著臉皺眉守在一旁。
馬車一路行來，再無阻礙，很快便進了秦府後院。
秦恒幾乎是第一時間跑下車，朝著自己的院子奔去。
秦業慢慢悠悠回到了小院當中，淡漠地瞥了一眼地上，還有未清洗幹淨的血跡。
進屋打開暗格後，秦業露出冷笑，其中的書信果不其然已經沒有了。
出了屋門，秦恒也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道：“稟父親，孩兒房內未曾丟失東西。”
秦業微微頷首，又對著等在院中的老仆阿恭道：“找個府內豢養的八品前來，徐賁寫的信丟了，他的身份估計已經暴露。”
老仆會意，微微彎腰，退出了小院。
老仆走後，秦業又對著秦恒道：“你派人打探一下，看看範閑還在不在範府？”
秦恒略一行禮：“兒子這就去。”隨後轉身離去。
出了秦府，秦恒很快找到一位秦家陣營的太仆寺官員，吩咐他上門打探範閑的消息。
秦恒得了消息：範閑抱病在家，不見客。於是滿意回府。
而此時，經過一番喬裝打扮，範閑已經馬不停蹄地趕往沙州軍營。
範閑日夜兼程，用了十個時辰，終於趕到了沙州魚稻縣。
沙州州軍分東西兩部，西部軍營是定州軍的預備役，而東部軍營則就在京都六百裏外的魚稻縣。
故地重遊，範閑先是在城中某個地方留下了記號，而後在縣中最繁華的玉春樓找了個包間，安心飲茶用餐，而不是急著直接去找徐賁。
在包間內修養精神大概一個時辰後，有人輕輕推開了包間的門。
範閑並沒有睜開眼睛，依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名身穿商賈服飾的大胖子走了進來，而後輕輕掩上了門。
那胖子望著範閑，嗬嗬笑著道：“閣下可是京裏來的同僚？”
一雙眼睛被肥肉擠壓成線。
範閑依舊閉著眼，將袖中的令牌拋在了桌上。
“哐當。”
一聲悶響算是回應了胖子。
那胖子皺眉，隻看了範閑一眼，便接過令牌細細檢驗起來。
“下官監察院魚稻縣探子郎九，見過提司大人。”
確認令牌是真的無疑後，他恭敬的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