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醞釀陰謀
一處不起眼的廢棄小院中…
伴隨著沙沙作響的腳步聲,一人推門而入,麵容冷峻,微眯雙眼,進門時用低沉的嗓音喊道:“秦先生?”
踏進門後,雙手環抱一柄長劍,周遭真氣有條不紊的運行,此人正是九品快劍高手——謝必安。
“寒舍過於簡陋,不能好好招待,還望見諒。”秦先生說著,收起了正在看的詩集,麵帶微笑的望著謝必安:“今日請你來,自是有要事相商。”
聽罷,謝必安輕輕拍打衣袖,帶上身後的門,旋即邁著大步來到秦先生跟前。
雙手很自然的抱著長劍,筆直的站立,微微蹙眉的看著秦先生,許久後才開口道:“自從折戟城之後,你便杳無音信,怎麽又出現在此處?”
謝必安眼神死死的盯住他,語氣犀利的質問道:“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
潁州同蘇州相隔甚遠,原本遠在京都城的二皇子之所以能設計範閑,無非是有了這秦先生的幫襯,結果,自折戟城一事發生後,他便如人間蒸發一般。
無論怎樣發動人力資源,都找不到任何有關他行蹤的蛛絲馬跡。
如今,竟然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這裏,而且,憑他從大皇子那裏搜集來的情報來看,那位暗藏於任澹府的神秘“軍師”,幾乎可以斷定就是秦先生。
而大皇子已經非常明確的查出,任澹就是太子的手下,誰都知道,太子同二皇子,可是多年以來的宿敵!
“你主子是誰,我的主子就是誰。”
麵對謝必安頗具氣場的質問,秦先生悠悠然的回答,意思表達的不清不楚,又接著往下說道:“二皇子殿下派你潛伏在大皇子身邊,已經有些時日。”
“你可曾有立下過什麽功勞呢?”
秦先生這段話猶如利刃一般,直直的刺入謝必安的心髒,讓他心中不由得一陣憤懣,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劍。
剛才秦先生所說的,是何等機密的事!二皇子明明隻對他一個人講過此事,他又是從何處知曉的?!
更何況,二皇子不久前傳來的密信中,明確的寫道,秦先生已經不知所蹤了!
“你先不必驚慌。”秦先生向謝必安投出柔緩的目光,麵露微笑,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一邊說道:“你看過之後,自然會明白的。”
旋即,他將手裏的書信,遞給了謝必安。
謝必安一臉肉眼可見的疑惑,接過書信後,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良久之後,謝必安一改剛才的神色,望著秦先生說道:“還請先生莫要怪罪,謝某並不知曉,您仍聽命於殿下。”
那封書信裏的字跡,謝必安一眼就認出是二皇子親筆所寫,上麵說安排秦先生在折戟城之後,暗中投入到太子麾下,以便下次更好的對付範閑。
不過二皇子並沒有提到有關潛伏的具體方法,用簡單一句利用長公主的關係,就草草帶過了。
盡管如此,這信上的暗戳,留印什麽的,全都是二皇子專用的,造不了假。
“不必客氣,不知者無罪,讓你看這封信,也是為了讓你更信任我罷了。”
秦先生一副大度可容的樣子,收回了書信,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
聞言,謝必安沉思片刻,開口詢問道:“那先生今日找我來,可是有什麽計劃?”
謝必安雖然沒有很恭敬的態度,但他的語氣已經很客氣了。
從二皇子信中的內容可以看出,二皇子非常重視秦先生這枚棋子,即便他是九品高手,出於大局考慮,也得給足了秦先生麵子。
況且,二皇子明確表態,對於秦先生在虎門關的事,能幫上忙的就幫一把。
看到謝必安態度如此大的改變,秦先生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濃鬱了幾分。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詩集的封麵,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剛得到最新消息,範閑率一千白馬義從大鬧任府,如此膽大妄為之人,於慶國而言,並非幸事啊。”
“無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殿下,他們皆不希望,有這麽一枚不定時炸彈,埋在身邊,就算你仍覺我聽命於太子,也可同我聯手。”
“一起幹掉範閑,隻有範閑消失,慶國的動蕩才會平息。”
秦先生雖是文人,可他說這話時,卻不乏殺戮之氣,目光冰冷的看向謝必安。
謝必安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秦先生此話何意,下意識的眉頭一皺,思索起來。
自打範閑出使北齊以後,他同二皇子的關係,已經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秦先生剛才說的那些,謝必安自然知曉,不過是他司空見慣的話。
可秦先生提到的,要在虎門關解決範閑,也就相當於置二皇子於風口浪尖處,這與二皇子平日裏,喜歡借刀殺人的手段截然相反,他必然不能立刻回應。
“倘若是稍使些計謀,利用太子殺了範閑,你可否有興致幫上一幫呢?”
秦先生從謝必安的反應可以明顯看出,他對自己剛才的提議並不感興趣,於是,又添了這麽一句。
聞言,謝必安臉色瞬變。
二皇子通往皇位最大的障礙,莫過於太子,如果能把這口黑鍋甩給太子,那豈不是一舉兩得!
“你想要我怎麽幫你?”謝必安提了幾分精氣神問道。
秦先生緩緩起身,笑意盈盈的詢問道:“範閑身邊有一位八品高手,高達,他的劍招,你可能模仿上來?”
謝必安毫不猶豫呢點頭回應。
他可是九品高手,已經達到了百川匯海的境界,對他而言,模仿一個八品高手,不過是小菜一碟,更何況他和高達所用的兵器都是相通的。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上次,你為了表示誠心歸附,廢了司雪,這一次,就再送她一程吧。”
“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用高達的劍招。”
秦先生將詩集放在手心,一臉平淡的走到謝必安身旁,若無其事的說著。
他的話,直接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可從他的語氣來看,竟是如此的雲淡風輕。
謝必安並沒有過多的深究,微微頷首示意。
此時的任府之中。
“啟稟大人,人已帶到!”
王啟年一路小跑,剛進了府邸,就立刻向範閑稟告。
緊隨王啟年身後的,是一個額頭滲出些許細汗的中年男人,膚色黢黑,看起來很是粗糙。
初來乍到的中年男人,剛進門就被院裏的情景給嚇到了,整個人變得畏畏縮縮,格外小心謹慎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角落裏的任澹,隨後,在王啟年的招呼下,緩緩走到了範閑的跟前。
“下官…黃、黃福根,見過平北侯大人。”
這人站在離範閑兩臂遠的地方,手上的動作格外的僵硬。
“下官??”範閑語氣中夾雜著一絲疑惑,他怎麽如此自稱?
“因為需要統一管理勁弩隊,為了方便,前城主齊星海封他做了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小官,禦寇郎。”
一旁的任澹自覺的開頭解釋起來,眼神時不時地掃向黃福根。
所謂禦寇郎,在慶國中不過是不入品階的一級,一般隻會在治安管理能力低下的鄉鎮才會設立,便於集中管理民兵禦寇。
這些東西,範閑其實略有耳聞,所以聽完任澹的解釋後,下意識的點著頭,開口詢問黃福根:“不知黃禦寇可否記得杜七?”
“杜七?”
黃福根迅速將目光投向了任澹,隻見任澹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似乎不知所雲,於是開口回應道:“有印象,他曾經是勁弩隊的,因為投擲之計高人一等,被推去做了捕快。”
“誰知道後來他竟敢刺殺城主,若我早知此事,定不會讓這種人久活於世!”
黃福根一臉的大義凜然,難分真假。
範閑觀察的細致入微,剛才黃福根看了任澹一眼,他瞧得清清楚楚,於是十分自然的走到二人中間,問道:“不知黃禦寇可還有印象,是誰推的杜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