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殺或不殺
此時的皇宮廊道中。
範閑手中正捏著一個雞翅膀，吃的滿臉喜悅，身旁的侯公公卻是一臉無奈。
這小範大人雖跟來了，但這又算怎麽回事呀？
範閑依舊不以為然，這可是自己千辛萬苦烤出來的，總得嚐嚐鮮不是？
待到雞翅啃完，範閑偷摸找了處隱蔽的角落，把骨頭丟掉。
“侯公公，你可知陛下找我做什麽啊？”
範閑拍了拍侯公公肩膀，滿臉認真：“可是有關朝中官員被我抓起來的事？”
聞言，侯公公頗感為難道：“這個……老奴不大清楚。”
範閑若有所思，接著說道：“先說好哈，這事兒是陛下安排的，如果有人找我麻煩，陛下可得幫我。”
“噓！”
聽到這話，侯公公當即嚇得渾身打冷顫：“慎言啊，小範大人！”
“陛下何時安排過此事？”
瞧著侯公公這幅樣子，範閑點點頭：“懂，我懂。”
於是，把手從侯公公身上收了回來，範閑低頭瞟了一眼。
嗯……已經擦幹淨了。
範閑來到禦書房時，房內除了慶帝，還有陳萍萍，林若甫，範建，除了他們，剩下的有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兩人。
看到站在沙盤旁的周城趙奇，範閑輕挑下眉，心生幾分不解。
若是兵部的人在場，接下來要談的多半和邊境戰事有關。
這又加上兩位當朝大學士，慶帝是想說什麽，範閑就猜不透了。
領著範閑進了門，侯公公便退到一旁候著。
範閑按著禮製拜見，不過並未下跪。
“過來吧。”
看到範閑，慶帝招了招手：“聽說你讓監察院的人，抓了一批官員，所謂何事？”
“回陛下。”
範閑略作拱手，表情不卑不亢道：“臣發覺，此次春闈有朝中官員徇私舞弊，放任考生作弊，甚至在考試開始後，主動給考生泄題。”
“為查明實證，臣才動用了些過激手段。”
“是這樣啊。”
慶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目光倏然轉到了周城趙奇的身上：“考場舞弊案中，這兩位可有涉及？”
聞言，範閑眉頭一挑。
注意到範閑看了過來，趙奇臉上浮現幾分笑容，而周城，則仍舊板著臉。
“臣，不知。”
範閑收回目光，一字一頓道：“如今尚無定論，故而，臣不敢妄言。”
“既然你不敢妄言，那林相說說吧。”
慶帝說話時，眼神又落在麵前的沙盤上。
聞言，林若甫旋即躬身道：“回陛下的話，臣……也不知。”
“你們這麽多人，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慶帝猛然間抬起頭，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聲音寡淡如水：“陳萍萍，說。”
被慶帝點名，陳萍萍一臉淡然，緩緩道：“翰林大學士趙奇，私下勾結禮部官員，泄露考題，連同同文閣學士，徇私舞弊，證據確鑿！”
“從涉案官員口中，已將信息匯聚成冊，請陛下過目。”
說完，陳萍萍從袖中掏出一個卷宗，由侯公公轉交給慶帝。
趙奇聽完陳萍萍此番言論後，直接跪拜在地上：“陛下明鑒啊，臣斷然沒有徇私舞弊！”
慶帝臉色淡然，等到看過卷宗上寫的內容後，仍舊神色平淡。
“起來吧。”
順手把卷宗扔在案桌上，慶帝神色平淡道：“念你為我慶國效力多年，此事，可以就此打住。”
趙奇聞言，頓時一臉意外，下意識看向慶帝。
旋即，趙奇當場五體投地：“謝陛下！”
“別謝朕，要謝還得謝謝林相。”
慶帝轉身走到沙盤前，緩緩道：“你們二人，都是慶國為數不多的大學士，我慶國以武立國，文氣薄弱，朕，自然不舍得殺你們。”
“不過這件事牽連甚廣，你……”
聽出慶帝話外音，趙奇立刻顫聲道：“臣願請辭！”
“也罷。”
慶帝一揮手：“臨走前，就不必來見朕了，不論如何，錯了就是錯了。”
聞言，趙奇頓時老淚縱橫：“臣，明白！”
慶帝麵容看似有些失望，擺了擺手：“退下吧。”
“是！”
趙奇趕忙起身，而後離開。
從頭到尾，慶帝雖未指名道姓的要跟周城計較，但同為主考官的周城，心裏也斷然好不到哪兒去。
而範閑身為旁觀者，看著眼前情形，心中寫滿了好奇。
依慶帝的意思，他是知道趙奇是林相的人，饒了趙奇，也是看在林若甫的麵子上。
可是，徹查舞弊案的事，又是他一手操辦的，估摸時間，結果應當還未出來，審訊還沒有結果，陳萍萍又從何得來的結論？
心中好奇之際，範閑的目光從禦書房內眾人身上掠過。
那兩位兵部重臣，好像是泥胎一般，從頭至尾，半句插話的意思都沒有，而自家老爹呢？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閑淡模樣。
最讓範閑搞不懂的是，既然他們這些人已有定論，那喊他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正思慮萬千之時，站在沙盤前的慶帝，忽然開口道：“範閑！”
“臣在！”
範閑下意識的拱了拱手。
慶帝一臉平常，緩緩道：“你覺得朕該不該殺他？”
“殺？”
範閑聞言，怔了一下。
剛才慶帝的話裏，不是說過要放趙奇一馬嗎？
雖這樣想，卻不能這樣說：“陛下方才不是說，慶國文氣薄弱，朝中又僅剩這兩位大學士，如果二去其一，影響未免有些大了。”
聞言，慶帝又接著問：“那若是趙奇勾結北齊，意圖在我慶國朝堂上，安插釘子呢？”
聽罷，範閑這才突然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兵部戶部官員在場，明顯是要議國事，可出現在禦書房的還有趙奇、周城和他，三位春闈主考官。
這兩件事，原本毫不相幹，但現在看來，已然是相關的。
“殺！”
這次，範閑毫不猶豫，回答的斬釘截鐵。
聽到這樣的回答，慶帝嘴角上揚，不過笑意隻是一瞬。
“原因呢？”
範閑略微拱手，緩緩說道：“文人也好，武將也罷，都應為國效力，即便文名再高，心思叵測，隻會誤國害民，就算文名再淺，為家為國，便是良才！”
“好一個肯為家為國便是良才。”
慶帝稍稍頷首，繼而說道：“若慶國的那些個年輕人，都有你這樣的想法，北齊也不過就是土雞瓦狗一般。”
“好，既然你這麽說了，就殺了吧。”
聽到慶帝下令，侯公公立刻應聲，語氣爽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