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各方毫無反應
經曆了種種波折,春闈的第一天,才算度過。
總結來看,對被趕出考場的學子來說,這一天是很難過的,可對那些寒門子弟來說,這消息,無疑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一些朝臣難免不受牽連,這是所有人都很清楚的事。
能和朝中官員搭上線的考生自然是不在乎這些,可對那些前途黑暗的學子而言,範閑此番舉動,簡直是給了他們重生的機會。
可惜這些人身份低賤,人輕言微,就算明曉事理,也隻能把感激藏在心底。
範閑忙了一天,回到範府時,府上隻有柳如玉一人,問後才知,午飯後,範建便被慶帝邀去議事了。
心中思索之際,被其他事情困擾的範閑,也就沒有多問,招呼下人去把王啟年喊來。
正當範閑吃飯時候,王啟年“恰巧”趕到:“大人,吃著呢?”
瞥了王啟年一眼,範閑繼續埋頭吃飯:“想吃就自己去拿碗筷。”
“哎,這哪好意思呢?”
雖是這樣說,可王啟年向廚房跑去的動作,比兔子還快。
酒足飯飽後,王啟年很是滿意的拍了拍肚子,一臉喜悅。
範閑順便沏了壺茶,隨口問道:“你家娘子現在連飯都不給你做了?”
“那倒不是。”
王啟年擺著手,倚著躺椅,一臉舒適:“這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吃了外麵的,省了家裏的,這買米買麵不也都需要錢嗎?”
得。
聞言,範閑對王啟年的“摳”,頓時有了新的認知。
抬手倒了兩杯茶,範閑問道:“今天外麵情況如何?”
他今天的行為,可是壞了不少人的好事,特別是抓到的作弊的考生,當場被革去功名,從此不得參加科舉,帶來的影響,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喝了口茶水漱口,王啟年笑道:“大人還真是神機妙算,今天京都城內可是被大人攪了個天翻地覆啊!”
“那些中途被趕出來的學子們,出來後便到處賣造謠,用的詞語極其惡劣,王某就不舉例說明了。”
“反正啊,如今整個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這次春闈多出一個鐵麵無私的小範大人,再說你是太子一派還是二皇子一派,都沒用。”
“不過,因為這樣,大人您的風評真的是越來越……”
王啟年還沒說完,範閑就抬手打斷了他。
春闈過後,他在外人眼中會是什麽形象,他心中有數。
看範閑神色有些凝重,王啟年以為他後悔了:“大人,依王某看,您斷然不必如此!照眼下這個局勢發展,朝中這些人,可能會聯手對付您。”
“不礙事。”
範閑擺了擺手,繼續問道:“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什麽反應?”
聞言,王啟年思慮片刻,而後略帶疑惑道:“沒做什麽,東宮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二皇子更是閉門不出,實在沒有有用的消息。”
“太子那邊,應該正開心呢。”
範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眸子微眯著:“倒是二皇子那邊,盯緊點!”
“是!”
王啟年立即應聲。
隻是無論是範閑或是王啟年,兩人都不知道,二皇子並不是什麽都沒做。
就算他不出門,但這並不意味其他人不會登門拜訪。
比如現在。
在光線昏暗的書房裏,一個高大身影的人正坐在陰影裏,借著昏黃的光亮,依稀辯出那人濃密的絡腮胡子。
二皇子正低頭看書:“我不是說,以後不必來此處了嗎?”
“我很好奇。”
陰影處那男人說道:“範閑做了那麽多事,你居然毫無反應。”
“這不是你的性格。”
聽罷,二皇子放下書籍,揉了揉略感酸澀的雙眼:“如今我和範閑是合作關係,為什麽要絆他的腳呢?”
“你確定是合作關係?”
中年壯漢緩緩道:“你可知道,今日被趕出貢院的考生當中,有一半都是你的人。”
“這倒是事實。”
二皇子輕抬眼簾,目光透過劉海看向暗處:“不是還有一半是太子的人嗎?”
聽完二皇子這番話,那中年壯漢沉默了許久。
稍過片刻後,從暗處傳來一句話:“我想知道,你想要做什麽。”
聞言,二皇子嘴角下意識上揚,掛出一抹笑意:“你用什麽身份問這話呢?”
中年壯漢毫不猶豫說道:“你的朋友。”
聽罷,二皇子笑意未減半分:“既是如此,那我就免費提醒一句。”
“你可知,父皇為何讓範閑擔任主考官嗎?”
陰暗處無人回應。
見狀,二皇子這才又重新撿起書籍。
這本書出自澹泊書局,既不是紅樓,也不是西廂記。
二皇子正在看的一頁,寫有一首詩。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看到此處,二皇子自言自語的說道:“高處不勝寒,好一個不勝寒!”
窗戶倏然間被打開,依然帶著幾分寒意的微風,緩緩吹進書房。
二皇子又抬起頭,看向暗處,哪裏早已沒了人影。
目光透過窗戶,可以清晰的看到天邊的弦月,二皇子合上書籍,光著腳走了過去:“天上如此清冷,若非身不由己,誰會想待在那裏呢?”
一夜無話。
次日,春闈第二場正式開始。
有了昨日的那些事情後,今天考場上的這些考生們,再看到監察院的人,也已經適應了很多。
依據昨日的情況來看,隻要他們安心答題,監察院的人是不會找他們麻煩的。
坊間素來流傳,監察院的人都是凶神惡煞,殺人如麻,看著在考場中往來的這些監察院成員,考生們反倒覺得,他們一點也比不上那位小範大人看著瘮人。
和昨天一樣,今日周城對範閑依舊是,沒有半點好臉色。
趙奇還是充當著和事佬,來回折騰在周城和範閑間,維持著主考官間的關係。
已是第二次和範閑打交道,郭攸之自認為,對範閑有了些許了解。
但是,此時看著範閑帶到偏殿裏的這些東西,郭攸之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有些自以為是了。
春闈大會共三場考試,分別是經義,詩賦,策論。
第二天要考的,就是詩賦。
範閑借著職務的便利,把第二場的考卷,順手帶了一份到考場上。
瞧著他鋪紙磨墨的架勢,難不成是想試試今年的春闈試題?
趙奇看到眼前這一幕,怔住了,不久前,範閑和周城辯論了一通,範閑徑直起身離開,他還以為範閑是負氣而走。
但是,現在範閑去而複返,手中還帶來了一份試卷?
筆墨備齊之後,範閑抬起頭,看向端坐於左手位的周城:“周大學士,你我爭辯無益,倒不如咱們筆下見真章?”
看著範閑的挑釁,本就一腔怒意的周城,旋即板著一張肅穆的臉道:“把我的紙墨筆硯,全都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