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按奈不住
可又即使刹住了,話臨到嘴邊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明令禁止後宮妃嬪幹政,倘若有人觸犯,立即貶為庶人,誅殺九族。
一想到這些,宜貴嬪也是愛莫能助了,隻能向慶帝投去一個哀求的眼神。
太子的勢力大增,這些到場的朝臣中,有一多半都是太子拉攏來的門客,這個時候,聽到賀宗緯的這番言論,幾乎都主動開口,表示讚同他的說法。
場下頓時湧現一大批太子的支持者,而林若甫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轉眼間,朝臣中頓時又站起一人,拱手說道:“啟奏陛下,臣倒是覺得,平北侯文學才名頗高,無論是著書,還是寫詩,都是前無古人。”
“若是像這樣的水平,還是不足以擔任奉正一職的話,臣鬥膽,難不成是要已逝的莊墨韓大家,來擔任此職嗎?”
這一句不同意見的話,不由得拉開了雙方爭執的序幕。
陷入這場爭執的,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所以,作為主角的太子和範閑兩人,也都隻是旁觀,都沒有急著下場辯論。
站在太子這邊,說話的是新任太學博士賀宗緯;而剛才表示反對那人,則是宰相林若甫的門徒,官居正七品,是翰林院編修。
林若甫以前是自然不會幫範閑的,而如今改變了想法,也是有原因的。
自打範閑娶了林婉兒,和她成親的那一刻開始,林家早已不比從前,唯一的選擇,就是扶持並且幫助範閑,好讓他盡快的成長起來,負他應負的責任。
這也是,未來林家能在水深似海的京都城內,站住腳的唯一指望。
早在他們二人成親之前,林若甫就已經承諾過,今後會一心一意扶持他。
雖然中間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偏差,不過林若甫早就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區區範閑,又怎麽能和莊墨韓大家相提並論呢?”
說話間,賀宗緯一臉的義正言辭,語氣中帶著一絲犀利:“他確實寫了一些好詩,但那又能說明什麽?還不是流連醉仙居與歌姬廝混,飲酒作樂。”
“這太學是何等地方?”
“這裏向來是,菁菁學子,虛心求學的清淨之地,倘若,真的像這樣的人,都能如此輕易的進入太學,那豈不是會搞得一片烏煙瘴氣?””
賀宗緯死死的抓住範閑的軟肋,言語間占進上風。
他就死咬住範閑品行不端這一條,反對範閑進入太學任職,而且字裏行間,故意多次提及早些時候,範閑在醉仙居,廝混之事,趁機敗壞範閑名聲。
之所以難以反駁,就是因為,當時會有那番舉動,確實是為了自汙名聲。
故而,這件事情,即使是想據理力爭,最起碼也要占理吧。
不過,林若甫找來的那個門徒,也明顯是有備而來的,字裏行間均在表示,範閑雖然是名聲不佳,但依舊掩蓋不了他文采出眾,慶國無人能及。
這人說話是句句和賀宗緯針鋒相對,氣場強大,絲毫不落下風。
這兩人自顧自的辯論了好半晌,慶帝聽得有些不耐煩,重重的放下酒杯。
隻聽得“哢”的一聲響,雖然聲音不大,卻把正在辯論的兩人瞬間鎮住。
於是,慶帝說道:“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不過是些小事,何必再提。”
話音剛落,慶帝當即擺手,接著說:“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不得再提。”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慶帝這意思,分明是在替範閑說話的架勢。
可範閑卻不以為然,聽到慶帝的這番言語,隻是一笑置之,沒有多言。
範閑清楚,倘若慶帝是真的好心,早在賀宗緯剛才開口時就會將其打斷,何必等到現在,眼下不過是提醒雙方,小兵小卒無甚影響,該親自上場了!
事實果真如範閑猜測的那樣,太子聽到慶帝的話後,坐不住了,旋即,朝著慶帝拱了拱手,繼而說道:“父皇,兒臣以為,賀宗緯說的在理。”
這場原本應該,歌舞升平的晚宴,此時早已暗流湧動。
這不?晚宴才剛進行了一半,太子就按捺不住了,暗示自己麾下的親信賀宗緯發難範閑,而站出來維護範閑的,則是宰相林若甫的門徒。
兩人的爭執慶帝的阻止下,改為由太子親自上場,目標明確,直指範閑。
而這些早在範閑意料之中,他雙手攏袖,心中充斥著滿滿的無奈。
倘若要真的論起來,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本來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場麵,隻是,形勢變化過快快,導致之前的計劃放到現在來看,根本無法適用。
沒有聽見範閑辯駁,太子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又隨即道:“若是進入太學,首先需要有功名在身,其次,還要有創作麵世。”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文人應當潔身自好!”
這一語既出,太子當即抬手,指向範閑,義憤填膺的說道:“他一無功名,雖有一身才華,卻又自甘墮落,像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能進入太學?”
這麽有殺傷力的話,要是換成以前,無論如何,太子都不會說出口的。
因為在那個時候,太子的勁敵是二皇子,根本騰不出功夫對付範閑,他們兩人早就針鋒相對,僵持許久了。
後來範閑的出現,仿佛讓兩人,都看到了擊潰對方的希望。
故而在範閑初次入京之時,兩人莫名其妙的開始爭相拉攏。
現在形勢大變,二皇子失勢,無法再對太子構成威脅,而範閑,竟然在陛下的加持下,實力逐漸變得強勝,既能威脅太子,又怎麽會對他手下留情呢?
太子這番言辭,讓慶帝好奇的看了範閑一眼,問:“你有什麽想說的?”
“回陛下。”
範閑立即站起身來,朝著慶帝拱手行禮:“太子殿下說的確實有理。”
停頓了片刻後,範閑又一臉正義淩然的說道:“隻不過,臣倒是想問一句,眾人考取功名,究竟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能加官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