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替代
範閑一踏入皇宮的大門,便深刻的感受到,這宮中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
“這樣才算是有了一些年味兒了嘛。”
看著那些興高采烈,到處亂竄的的宮女下人們,如此的開心,範閑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湧現出些許笑容,許是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了。
前幾天雖有張燈結彩,可始終透著幾分清冷,今晚的皇宮才算有點意思。
聽到範閑這番話,負責領路的公公賠著笑,解釋說:“今晚是大過年的喜慶日子,陛下特地吩咐過,今日宮內與民同樂。”
“所以這些小的不懂事,可了勁兒的撒歡亂竄,讓大人見笑了。”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範閑倒是不以為然的點著頭,看起來格外滿意。
那隨行的小公公也不敢多說話,隻得賠著笑,不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一早就聽說,這位小範大人膽子很大,無論言談舉止,都不受禮法約束,如今一瞧,果真這樣。
過去是侯公公幫忙接待,小範大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侯公公還能扛著。
但憑他的身份地位,若是說錯了什麽話,恐怕連今天晚上都熬不過去。
這位公公心中的恐慌,都寫在臉上了,範閑隻是笑著,沒有繼續往下說。
在他的一路飛快的帶領下,範閑很快就到了皇宮大殿。
當範閑到場時,殿中早有不少官員已經落座,因為今天是除夕宴,闔家團團,所以除了那些朝中重臣外,後宮的幾位娘娘也都在場。
看著門外多出一道人影,眾人的眼光不自覺得看了過去。
注意到是範閑之後,殿中那些人的神態也各不相同。
像宜貴嬪寧才人,都是投來了笑容表示友好,二皇子的生母淑貴妃,不過深深看了範閑一眼,接著又垂頭看書,神色一如往常的不悲不喜。
在慶帝左側下手位,長公主赫然在列,眉梢帶著笑意,臉色卻十分淡泊。
而最靠近慶帝的,則是慶帝身邊的另外一個女人。
那人身著翟衣,頭戴九龍四鳳冠,五官端莊精巧,長相恍若天人,簡直比長公主,還要美上很多。
之所以會吸引範閑的眼球,是因為那人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但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卻讓人控製不住的,生出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從對方的穿著打扮和坐位,不難猜出那人的身份。
十有八九,就是當今慶國的皇後。
範閑之前應允進入後宮,那是因為林婉兒的事情。
尤記得,當時侯公公是說,因為皇後身體不適,故而無法見人,後來二皇子卻告訴他,皇後根本不是身體不適,隻是失去了慶帝的恩寵。
所以才會這麽久都沒有見過皇後的真容,一直到了今日。
隻不過讓範閑感到疑惑的是,慶帝既然已經不喜歡皇後了,為什麽不直接削去皇後的封位,把她打入冷宮呢?
雖然範閑是有這樣的疑問,可總歸不好,在這種場合,聊起這樣的話題。
範閑朝著後宮那幾位娘娘點頭示意,這才緩步走到了離慶帝不遠處,躬身向慶帝行禮:“下臣範閑,參見陛下!”
慶帝也微笑著稍稍點頭,接著擺了擺手,回複道:“入座吧。”
於是,範閑在侯公公的引領下,很快便來到屬於他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入座以後,範閑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慶國向來講究以左為尊,而後以距離慶帝的遠近排座次。
他現在距離慶帝,不過數張桌子之遠,中間坐著的就是太子長公主等皇室中人。
並且他所在的方位,恰好是在慶帝的左手邊,正坐在他對麵的,是那幾部的尚書,還有林若甫之流。
倘若是放在普通的宴會上,這樣的坐位倒是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可是這場可是除夕宴,並且是慶帝陛下親自召開的除夕晚宴,這要是,放在以前的那個世界,可是妥妥的國宴級別。
在這種檔次的宴會上,別說排錯了座位,就連酒杯把手的朝向都有極其嚴格的規定。
坐在一旁的司南伯範建,約莫是注意到範閑的表情,靠近他壓低聲音道:“這是陛下親自落筆定下的座位,無需過多擔心。”
直聽到這話後,範閑的心神才安定了些許,踏實的坐著了。
仔細看了看,自家老爹的位置竟還在自己之上,範閑忍不住詢問道:“爹,你是司南伯,論爵位不應該是伯爵嗎?可位置怎麽還比我還高呢?”
範閑被慶帝封為平北侯,是因為早些時候出使北齊有功。
“誰說我隻是伯爵爵位?”
聽著範閑這樣問,範建哼了一聲,臉上帶著些傲然:“司南伯隻是封號,我的爵位是大公,隻是司南公不大好聽,這才一直以司南伯的封號示人。”
剛說完,範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扭著頭,瞪了範閑一眼:“你到了京都那麽久了,居然連我是什麽爵位都不清楚?”
“當然清楚,這不就是隨口一問嗎?啊哈哈。”
範閑隨即幹笑了兩聲,擺了擺手,打斷了範建接下來的話。
範建又瞥了範閑一眼,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皇家子弟上:“二皇子今天也會來參加晚宴,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看著範建一臉鄭重,範閑也收起了玩鬧的笑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麽一個消息剛從慶帝口中傳出,沒過多久,他就已經知道了詳情。
而這特意前來,為範閑送消息的也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嶽丈大人林若甫。
一想到這兒,範閑把杯子舉在半空中,向林若甫點點頭示意。
自打範閑進來,林若甫的注意力就一直在範閑身上,看到範閑這番動作後,也隨之舉起了酒杯。
“這是個不好的信號。”
一提及二皇子,範建的臉色不由得多出幾分沉重:“二皇子能從府中出來,也就是說,放在他身上的禁令,很可能被取消,甚至被其他命令替代。”
看著範建滿臉的憂心忡忡,這範閑的反應,卻是十分的平淡。
沒有其他的原因,隻是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礙事,我既然能把他壓下去一次,就自然能把他打下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