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京都雪
北風呼嘯,直刺人心。
林婉兒身子骨本來就弱,聽到林若甫的一番言辭後,身子就更加虛弱,幾度沒站穩。
林若甫看著自己女兒憔悴的麵容,十分的不忍,想要說些什麽加以寬慰,可話到嘴邊始終沒有開口。
死一般的寂靜……
林婉兒像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開口道:“監察員陳院長不是說,殺害二哥的凶手是四顧劍,如今怎麽又變成了範閑?”
範若甫自然觀察到了她那充滿希望的眼神,然後又緩了緩語氣開口道:”這隻是皇上想要的結果罷了,而陳平平隻不過是順著他的意思來辦事。”
“你難道真以為,四顧劍一個大宗師,真的會為了兩個小輩就去殺你二哥?況且我已查明,範閑身邊有一個用劍高手,十分厲害。”
聽此,林婉兒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都被澆滅了,一個勁的咳嗽,然後偷偷收起了帶血的手帕。
“或許這是誤會呢?盡管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林若甫聽到了。”
林若甫看向林婉兒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然後開口道:“我知道你喜歡範閑,但我說的就是真相,事已至此,你難道還要和他成婚嗎?”
林婉兒愣了一會,隨即想到她二哥,從小就十分的照顧她,小時候她就體弱多病,玩伴很少,但二哥總是陪著她玩,給她買好吃的……
想到此,林婉兒驚恐萬分,萬一真是他殺了二哥,她又該如何抉擇?她真的還要嫁給他嗎?
範若甫察覺到了她眼神中的驚慌,隨即開口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問問他吧?”
林婉兒沒有開口,一時之間屋子內一片寂靜。
過了好長時間,林婉兒才小聲說道:“我知道了。”
窗外,雪花飛舞,肆意飄蕩,好不愜意。
開始來的時候才是幾片雪花,現在都已經大雪紛紛了。
林婉兒內心感慨著自然變化之快,又想到了林若甫的話,不自覺地傷感了起來,再也無心欣賞美景。
夜裏,林婉兒翻來覆去,依舊難以入睡,範閑同時也是一宿未睡。
俗話說棒打出頭鳥,範閑如今可謂就處在這個境況。
“回到京就洗脫了罪名,後來有以出使北齊的大功臣身份出現。
慶帝青睞有加,加官進爵委以重任,再加上輕而易舉娶到相府千金,獲得林相支持,完婚後又能得到內庫財權。
又有陳萍萍,範建當做靠山,現在可謂是位高權重。
範閑現在可謂是風頭正盛,偌大的京城恐怕很難找出一個與他比肩的人。
他都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的王公朝臣們的眼中釘,耳中刺,所有人的嫉妒對象。
別人隻看到了他表麵上的風光,但隻有範閑心裏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一步都不能走錯,否則將前功盡棄。
如今他必須做的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改變現在的局麵,疏散他人的注意力。
從皇宮回來的時候,他就一直思考這個問題,可無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外麵的雪花還在持續的飄蕩,一如範現如今的心情,毫無頭緒,思想混沌。
又是輾轉難眠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範閑似睡非睡的被範若若喊了起來。
打開房門,便看到了外麵的雪已經鋪滿了一厚層,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煩躁的心頓時就沉靜了下來。
“哥,你起來了,範若若開心的問候。”
範閑抬頭看了眼範若若,隻見她已經換上了冬裝,一襲貂裘錦衣,格外的美麗。
然後緩緩開口道:“若若,今天怎麽起這麽早啊?”
“哥,你看這麽好的景色,無人欣賞豈不是太糟蹋了嗎?範若若笑著答道。”
範閑在詹州的時候,也曾看到過雪景,但像小家碧玉一般,十分的小,讓人懷疑這下的是否為雪,而且總會使人產生一種懶惰情緒。
但京城的雪卻與之相反,浩浩湯湯,橫無際涯,豪邁壯闊,讓人不禁心胸開闊。
即便雪停了,但人們仍能欣賞這遺留之雪,仍能帶來無盡的歡樂。
範閑不禁感歎了一句:“這樣的美景,沒有拍一張照片,真是太遺憾了!”
“照片,聽到範閑說此,範若若滿臉疑惑。”
範閑頓時才反應過來剛才說了什麽,然後尷尬的解釋道:“照片就是記錄美好的事物,等日後自己想念此時,可以再拿出來欣賞。
“哦,原來是這樣啊,範若若恍然大悟似的開口道,繼而想到什麽似的,緩緩開口道:“到那時,我們可以找一個畫師,臨摹這些美景,供日後欣賞,怎麽樣?”
還沒等範閑開口,範若若又欣喜的補充說道:“哥哥如果能在上麵提兩句詩就更好了。”
一想到題詩寫字,範閑就一個頭兩個大,尷尬的笑著說道:“題詩就算了,如若你代筆,那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範若若還沒說話,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向他們走來。
“姐,你們在這裏幹什麽?範思轍驚奇的看著他們。”
範若若向他使了個眼神,他才不情不願的向範閑施了個萬安,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似的。
範閑也沒有多在意,招了下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範思轍見範若若還在那裏,不想多呆,看向範閑一眼說道:“爹找你。”
聽到這句話,範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向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範閑隨手做了個萬福,然後開口道:“父親大人,您找我?”
範建指了指書桌上的幾卷宗記,然後開口道:“你研究研究這些古籍,等到秋祭時可以用得到。”
範閑在書桌上隨手拿了一本看,頓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早就推測出自己的身世,但故裝糊塗似的開口說道:“這不太合適吧,秋祭是皇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插什麽事呢。”
範建沒好氣的回答道:“叫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來這麽多的事!”
範閑見此,隻得乖乖的拿出一兩卷古籍翻看。
範閑隨手找了個寬敞幹淨的地方坐下,畢竟不知道看到何時,還是找一個舒服點的地方坐下。
像想起什麽似的,範閑突然開口道:“爹,秋祭不是在秋天進行的嗎,昨日下了場雪,按理說應該是冬初了,怎麽還要舉辦秋祭啊?”
範建聽聞說道:“秋祭原本就在秋末冬初之際進行的。”
想起什麽似的,再次開口道:“你來京城時先去了慶廟,可有此事?”
範閑回答道:“是啊,當初接我的還時候公公呢。”
聽完範閑的回答後,範建的臉立馬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