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殿下為何說醉話
在京都城的西城門,有兩人並排而坐,中間放了一個大桌子,有酒有肉。
冬風中旌旗獵獵,冷風呼嘯,讓人感覺是刺骨的寒冷。
範閑自從隨身側之人從宮門出來至今,已經有半個小時的光景了,但這麽長的時間,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全程都在喝酒。
他們兩個都不太會喝酒,一壺酒尚未過半,便有了醉意。
都說酒精會使人敞開心扉,果真如此,喝完酒之後,兩人的話就變多了。
範閑放下酒杯開口道:“殿下邀臣前來,不是隻為了讓我喝酒賞景的吧?”
左手邊的便是二皇子,可如今被貶為王爵。
二皇子麵對範閑的詢問,臉色如常,眉眼之中也盡是灑脫,絲毫沒有打壓過後的蹉敗感,不禁令人讚歎。
又自顧自的飲了一杯酒後,才緩緩的開口道:“今日之後,我恐怕很難再出府,很難再有時間與你一同飲酒。”
範閑也自飲了一杯,沒有搭話。
緊接著二皇子又開口道:“這次輸給你,我還是心有不服,但比起來你的情況來說,我的心裏得到了些許安慰。
從二皇子的話中,可以感覺到,他該有的人脈還是保留著。
範閑聽到這話後,神色順勢冷了許多,淡淡的開口道:“二皇子約我至此,難道就是為了看範某的笑話?同情我?”
“如若真是這樣的,那殿下大可放心了,我和婉兒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旁人能阻攔一時,但永遠不能真正的取消婚事,我隻要耐著性子等著婉兒嫁給我即可。”
二皇子聽完範閑的話後,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你原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婚事,可現在卻非她不娶,是真的和她情投意合,還是想從這件事中得到什麽?二皇子眼神直盯盯的看著範閑,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
範閑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隨即又神色平靜的開口道:“殿下說笑了,我和婉兒兩情相悅,又豈來利益一說?
然後他就獨自小酌了一杯,看著街上的來來往往,車水馬龍。
他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婉兒,但也絕對不是沒有慘雜其他的東西,生活在這個年代,這樣的環境,那種單純的喜歡可以說不會在有了。
掌管內庫財權,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一旦有了這股力量,做一些事情就更加容易了,也就更容易的實現母親所提出的“人生而平等“的理念。
二皇子見範閑沒有再開口說話,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低頭喝酒,酒入口很涼,但不一會身子很暖,沒過多久一壺酒已經見底。
二皇子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開口道:“好好的珍惜這段空暇的時間吧,接下來你會遭遇更多事情,情形也會更加的艱峻。
然後站起了身子離開,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口道:“太子的生母,也就是當朝的皇後,因為某件事,二十多年前失去了皇帝的寵幸。“
“但我當時也就一兩歲,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完這幾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之後,就瀟灑地離開了,隻剩下範閑一人坐在城牆之上,感受著凜凜寒風。
過了好長時間,範閑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睜大了雙眼。
“二十多年前,二皇子一兩歲,能讓皇後失去恩寵的事情!”
範閑緩緩站起,感受到一股寒意,抬頭看天,不知何時已然是雪花飄飄。
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來的不早也不晚。
這是已回到府中的二皇子也抬頭看天,看那雪花飛舞,嘴角微揚的開口道:“下雪了啊。”
範閑剛回到範府時,看到範若若也從外麵剛剛回來,小臉被凍得通紅,身子也禁不住的打顫,衣服上都是雪,還沾有一些落葉,看著就像是從雪地裏跑了一圈回來的。
範若若看見範閑開心地打招呼:“哥,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
範閑指了指範若若的裙子,暗示她衣服上有東西,隨即開口道:“遇到了一個故人就聊了會,爹在家嗎?”
“我也不清楚,剛回來,還沒來得及看爹。”
範若若急忙拍去身上的雪及落葉,而後開口道:“聽說二皇子被陛下懲罰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範閑知道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京城,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不加思索的開口說道:“確有此事。”
範閑又盯著範若若看了一會,唐突的開口道:“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範若若十分的好奇,但也沒有說些什麽,直接跟著他走了。
這時,東宮裏來了一位稀客,下人們都忙碌準備著。
下人煮好了山泉,太子親自給他倒茶開口道:“林相今日的事多虧您的幫助,我在此以茶代酒,來謝謝您。”
林若甫隨即起身拜謝,然後才開口道:“這件事你不用謝我,我們共同獲益,我的女兒絕對不能嫁給範閑這種人,最起碼,現在是不能!”
看見林若甫這種態度,太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情十分愉悅。
太子品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道:“眼下我們雖然借著秋祭的名頭推遲了他們的婚事,但這隻能是緩兵之計,我們應該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不知林相怎麽看?”
林若夫看了一眼太子,若有所思的開口道:“殿下有什麽好辦法,但說無妨。”
太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才緩緩的開口道:“長公主。”
林若甫聽此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但太子沒有注意到,隨即又開口道:“這其中包含著多種原因,其一,長公主是婉兒的母親,於情於理都應該到場。
不僅如此,姑姑掌管內庫,但若真的按婚前所定的婚事來說,最後肯定會有個交接儀式。
最重要的是二哥現在被打壓,為防他再東山再起,應該現在乘勝追擊,讓他再無翻身之日,和長公主聯手,這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太子又輕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姑姑是女人,可在後宮裏自由出入。而你是當朝宰相,朝堂之事更是輕而易舉。我隻要順著皇上的意思,不犯什麽大錯,相信也沒什麽大問題。如若我們三人聯手,先不說婉兒妹妹不必再與範閑成婚,就是天下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說完之後,太子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遞給林若甫。
“林相,事已至此,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
林若甫舉起了那杯茶,轉身看向太子問道:“殿下,這是什麽?”
太子疑惑的看向林若甫開口道:“這自然是茶,不然還能是什麽?”
林若甫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既然知道這是茶,為什麽還在這說醉話。”
說完之後,站起來行個禮,毫不猶豫的就離開了。
直到林若甫走後很長時間,太子才反應過來,臉色瞬時就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