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如其來的兩人
“你的書局,已經如願開了起來,生意雖算不上紅火,卻也將城中的幾家書鋪比了下去。”
“你妹妹整日因你的事情奔走,然你名字如今已是大諱,他們躲都來不及。”
“隻是可憐了你那父親,剛升上去的尚書還未待幾日就又被降下來了。”
範閑一臉淡笑的聽言冰雲講述著,眼前已經浮現出幾人的模樣,他們的神態,說話的方式。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弱點。”言冰雲淡淡的說道,像是提醒。
範閑自然回道:“人要是沒感情,這一生要多無趣,難不成像你一般,一心隻為天下大義麽?”
言冰雲:“……”
“她呢。”範閑眼睫微顫。
言冰雲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林小姐已許久未出府了。”
範閑心口不受控製的疼了下。
她如此要強,這般言語傳到她耳朵裏,她定會接受不了吧。
隻是……
範閑猛地想起什麽,眼神一淩,“慶帝那邊,可有什麽說法?”
言冰雲搖頭,麵無表情丟出兩個字,“不曾。”
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慶帝表麵上對範閑發難,實則像是在給範閑喘息機會。
否則在範閑剛回到慶國時,十萬大軍一同齊下,範閑絕無活命機會。
如此看來,慶帝他,還是相信範閑的!
“好吧。”範閑心中有了約莫。
言冰雲沒再多言,他想到的,範閑必然也能有所思慮。
不遠處,傳來打更聲,偶有雞鳴聲傳來,東邊的天色已微微露出肚皮白。
範閑打了個嗬欠,“你我居然能暢談一夜,如果沒有那一劍,我們或許會成為兄弟。”
言冰雲眸光一凝,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轉瞬即逝,“兄弟?我從不需要。”
“困了,回去睡覺了。”範閑聳聳肩,一躍而下。
他離開後,言冰雲又在原處坐上許久。
回到店鋪中,範閑倒在榻上。
五竹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床前,“他還未走。”
五竹往房頂上看了眼,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不管他,困了自己就走了,我先睡會。”
……
這一覺竟是睡到日上三竿。
範閑醒來後揉揉惺忪的睡眼,找遍整個店鋪也不見五竹身影。
已經習慣了他神出鬼沒,範閑倒未想太多,準備出門尋覓點吃食。
然而他剛打開門,就被眼前兩張放大的容顏給驚住了。
一人黑發白衫,容貌傾城,臉上表情微微羞澀,宛如剛盛開的玫瑰花一般,嬌豔欲滴。
另一人黑發紅衫,臉上帶著大大咧咧的笑容,驕縱可愛。
“你們怎麽來了?”範閑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再次睜開眼睛,兩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他麵前。
海棠朵朵“噗嗤”一樂,昂了昂腦袋,“怎麽著?我們是洪水猛獸啊?”
“你們不是,但是也不遠了。”範閑小聲嘟囔著。
“行,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算是白來了,走了走了。”海棠朵朵擺擺手,拉著司理理就要離開。
司理理看了範閑一眼,神色中微帶羞澀,“朵朵,我們就不要再逗範公子了。”
“就是。”範閑順著她的應下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們快進來。”範閑將兩人拽進來,快速將門給關上。
“怎麽?你這是想關上門,對我們兩個弱女子做什麽不好的事情麽?”海棠朵朵隨意走到桌子前,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躍而起,坐在上麵。
範閑轉身往回走,“我可不認為你是弱女子。”
“說說吧,你們兩個跑來這裏做什麽?”範閑往凳子上隨意一坐,大喇喇的翹著腿。
“來玩。”海棠朵朵理所當然的回應。
範閑一臉不相信,“說實話。”
一旁的司理理輕輕一笑,道:“實不相瞞,範公子,我們是奉小陛下之命前來的。”
“陛下?”範閑微怔,“他讓你們來做什麽?可千萬別說是來幫我的。”
“嗯哼。”範閑朵朵端起桌子上的水輕抿一口,“可不就是來幫你的。”
扭頭看向是司理理,司理理也附和著點了點頭。
範閑淡然一笑,“怎麽幫我?願聞其詳。”
“小陛下說了,你如今在慶國舉步維艱,要我們幫你渡過眼前難關,否則,她還不許我們回北齊呢。”海棠朵朵說著,還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範閑隻關注於她前半句話,“你們確定這不是害我?
現在整個慶國的人都以為我私通北齊,你們現在出現在我身旁,不是更讓我將這個罪名坐實了麽?”
“範公子此言倒是不妥,我們北齊這麽大,護住你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司理理抿嘴笑著。
範閑卻不這麽想,如今他已經被慶國安插上叛國的名號,如今應是避免和北齊人接觸,尤其是海棠朵朵。
結果兩人還上趕著過來,恐怕隻有一個原因。
“範公子何出此言?”司理理望向範閑,眼波流轉間,眼底帶著微微澀意。
範閑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倒真是小瞧你們陛下了。”
如今北齊慶國兩國之間的戰火一觸即發,要是此刻範閑在北齊,慶國的人定會忌憚三分。
當然,他不是說自己在慶國是多麽重要,而是因為那個秘密!
海棠朵朵端著水杯在手中打著圈圈,轉移話題,“哦,對了,那件事情你如今可有對策了麽?”
幾日之後,便是二皇子的私軍到達澹州之際了,到時候,勢必是一場血戰。
範閑抬了下眼皮,“對策自然是有的,現在隻差等魚兒上鉤了。”
“那就行。”海棠朵朵從桌子上跳下來,將水杯往桌子上一放,說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
範閑雙手攏進衣袖中,抿了抿唇,說道:“既然聖女大人都發話了,放心,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範大人。”
司理理也從凳子上起身,叫了範閑一句,欲言又止。
“啊……我突然間想起來,叔剛剛說有事情找我,我去看看是什麽事。”說話的同時,範閑眼睛一直往上麵看著,模樣倒是有些滑稽。
海棠朵朵:“……”
司理理:“……”
剛走到門口打開門,五竹麵無表情的臉便出現在範閑麵前。
頓時如看到救星般,範閑道:“叔,你昨天晚上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冷漠臉五竹:“沒有。”
範閑:“……”
他拉住五竹的胳膊,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道:“叔,你看,你的記憶又混亂了,你昨天明明跟我說了。”
說著,他快速將五竹拉走,逃離這個尷尬的現場。
“救個場。”範閑湊近他,用著隻能兩人聽見的語調說道。
範閑將門帶上,五竹的聲音也隨之傳出來,“何為救場?”
司理理看向關住的木門,滿含柔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低落,思緒飄向來慶國之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