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魯妙子，你想活多久
飛馬牧場外，後山魯妙子的居所內，他盤膝坐在那裏，散漫著撥弄琴弦。
這琴是仿伏羲製式的七弦古琴，聲音和緩而悠長，在洞府之中，更是回味無窮。
此刻他的麵前，坐著莫問，站著石龍。
寇仲和徐子陵被商秀珣請去在飛馬牧場做客，莫問則和石龍一起來拜訪隱居的魯妙子。
因為石龍的緣故，魯妙子欣然接納了他們。
此時的莫問，正閉上眼睛靜靜地聽魯妙子彈一曲廣陵散。雖說嵇康死後，這曲子一度盛傳是失傳了，然而後人們總會想盡辦法將這首曲子給傳下來。隻是，不知道和原來的曲子有何區別。
莫問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聽著。他以前也喜歡聽古琴彈奏，隻是經曆了這麽多世界，卻也沒見有幾人可以這般彈奏的。也隻是在笑傲江湖的世界裏，他倒是曾經聽過類似的曲子。如今，算是滿足了他一個小小的心願吧。
一曲終了，魯妙子放開雙手，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高人。他雖然受傷日重，但眼界還是有的，自然看得出莫問已是當世之中近乎無敵的高手。隻是，不知道這位高手來找他是為了什麽。
莫問睜開眼睛，見魯妙子看著自己，嘴角抿了抿，笑到：“魯先生這一曲倒是有嵇康遺風，我很佩服。”
魯妙子捋了捋胡子，笑到：“說來慚愧，這些年彈這首曲子，總是感覺不到嵇康的那種高亢淒涼，金戈錚錚。我思量很久，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倒是讓莫公子見笑了。”
莫問看了看琴，突然伸手一撥琴弦。他倒是有樣學樣，隻是更加果決迅速。
噹！
琴在爭鳴，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洞府內久久回蕩，如同金戈交擊時迸發輕鳴。
魯妙子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腦海裏豁然貫通。他怔了怔，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他明白了，不是自己的技法不對，卻是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他看著莫問，倒是對眼前這位高手愈加佩服起來。
隻是不知道這位高手來找自己是出於什麽目的。
他正在沉思，莫問卻徑直開口。
“你想活多久？”
魯妙子眉毛挑了挑，看著這個自己眼前的青年，有些疑惑他為什麽這麽說。
見魯妙子似乎有些疑惑，莫問便繼續說：“我知道你身體沉屙已久，即將命不久矣。”
他頓了頓，接著問道：“你想活多久？”
魯妙子明白了，對方似乎是想要拉攏自己。隻是不知道，他是為了飛馬牧場，還是為了其他。他沉吟了許久，接著捋著胡子笑到：“人哪有不貪生怕死的，隻是，活那麽久有什麽意義呢？”
莫問笑到：“人活著總會有意義，比如，設計一套精巧的機關，普通人可以從地上騰空而起，飛入到月球之中。比如讓一個普通人可以傳音千裏，和遠在他鄉的親人通信。再比如，設計一種工具，可以讓萬丈高樓平地而起，卻不需要征召大量的民工。魯妙子，為了這個你可以活著嗎？”
魯妙子捋著胡子的手頓了頓，似乎有一根胡須被扯了下來。
他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心動了。但還不夠。
莫問又接著笑到：“再比如，給商秀珣找一個如意郎君，讓他從此衣食無憂。恩，我覺得寇仲這小子就不錯，或者宋家的那個宋師道？為了這個，你可以活著嗎？”
魯妙子苦笑，這位莫公子，確實抓住了他的要害。他越加動搖了。
莫問知道，此刻還需要一點火候。他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祝玉妍。”
魯妙子盯著莫問，見他眼中不帶一絲戲謔的目光，清澈平靜，仿佛一汪清泉一般。他深吸了口氣，知道這位莫公子有役鬼通神的本事，區區一個祝玉妍絕不是莫問的對手。想來，他一定能幫自己解決這個心病的。
魯妙子捋著胡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看著莫問，沉聲道：“我想活很久。”
莫問笑了，笑得很燦爛。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但也知道，至少，自己又能獲得不少新奇的東西。
飛馬牧場裏，商秀珣坐在正座上，正細細打量著那位前輩的兩個徒弟。
在她眼中，寇仲是一個性格直率的人，就不如他喜歡自己，便就這樣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看得自己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依舊目不轉睛，似乎要把自己看盡他的眼裏、心裏才肯罷休。
若寇仲是火，徐子陵便是冰。修行了玄冰勁的他，越加的沉穩冷靜。對外界事物，似乎越發地不看重。
他站在那裏，就真的像是一塊寒冰一樣。
坐了這麽久，連看自己一眼都不帶看的。
真是兩個奇人。
商秀珣心裏暗暗想著。她抿了抿嘴，接著便問道：“兩位少俠，不知道你們師父是何方高人？”
寇仲眨了眨眼睛，心道如果我要說我們也不知道話，這商大美女是不是就會輕視我們。於是他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胡謅道：“商大首領有所不知，我師父啊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啊來自天上。”
說著，他還舉著手指向天空，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商秀珣有些不信：“來自天上？你師父不是咱們大隋的人？”
她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似乎在說：你逗我呢？
寇仲自然繼續胡謅了：“他哪個地方的人都不是，確實是來自天上。你想想看，你們此前有聽過關於他的傳言嗎？沒有吧，我師父是突然出現的，為的呢則是遊戲人間。嘿嘿，當時我和陵少比較幸運，不知怎麽就入了師父的眼緣了。你看，我們這才修行幾年啊，就一躍成為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商秀珣突然想起來此前江湖中盛傳的兩個在江湖中如流星一般迅速崛起的少年，恰恰一個就叫寇仲，另一個就叫徐子陵，果然是他們。
商秀珣倒信了，於是便接著好奇地問道：“那寇少俠倒是說說，你們師父和三大宗師相比，實力如何？”
寇仲一拍胸脯，敖然說：“三大宗師算什麽，我師父一個能頂三個。”
“好大的口氣！”
他剛說完，門口便傳來一個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卻是一個錦衣公子負手站在那裏，傲然地看著他們。他的身後，卻站了衣著華麗，眉目清秀的少女，還有一個比錦衣公子稍稍年長一些，器宇軒昂的青年。這青年皺著眉頭看了那位公子一眼，接著走上前拱了拱手，歉然道：“世民和三弟元吉還有大妹秀寧不請自來，還望商首領見諒。”
他們是剛到的。就在剛才，因為大門口幫眾告知他們自家大首領正在見貴客，請他們稍等，李元吉不知為何突然發了性子就要硬闖，李世民攔不住他，便隻好跟李秀寧一起進來了。他們是有求而來，如今因為李元吉的緣故，卻是不知道會不會得罪了商秀珣。因此不管如何，李世民還是要開口道歉的。畢竟主人未曾請他們進來，他們便不請自進，確實有些冒犯了。
商秀珣看見李秀寧，起身迎了過去：“是秀寧姐姐啊，好久不見，快想死秀珣了。”
李秀寧也笑著走了過去，拉住商秀珣地手笑著說：“我不是來了麽，怎麽，你這裏有客人？”
商秀珣便轉身介紹道：“這位是寇仲、這位是徐子陵，他們是飛馬牧場的恩人莫公子的兩個弟子。寇少俠、徐少俠，這位是唐國公的女兒李秀寧，這位是二公子李世民，這位是三公子李元吉。”
寇仲心道，怎麽又來了一個和商大統領不相上下的美人，隻是，寇仲日常受莫問的教導，知道感情一事需要一心一意，於是他的一顆心就全撲在了商秀珣那裏。對於李秀寧，也隻是驚豔一下。
於是他站了出來，拱手笑道：“原來是唐國公的公子和小姐們，不才寇仲見過各位。”
李世民剛想笑著說話，李元吉卻鼻子翹了起來：“哼，原來你們就是那兩個被人攆得東跑西竄的過街老鼠。沒想到本事沒有，口氣倒很大。怎麽，你師父就被你們吹得那麽厲害，簡直就不是人了？莫非是牛不成，牛皮都被你們吹上天了！”
寇仲和徐子陵還沒有說什麽，商秀珣卻急了，她來著李秀寧的手，對她說：“秀寧，快管管你三個，不然得罪了莫公子，你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李秀寧看著商秀珣，突然笑到：“你不是喜歡上那位莫公子了吧？怎麽，就這麽關心？”
商秀珣更急：“你說什麽呢，誰喜歡莫公子了。”
李秀寧笑到：“那你關心他做什麽？”
李秀寧自然知道李元吉對商秀珣垂涎三尺，她倒是覺得要是能促成自己三個和商秀珣的姻緣，也算是大功一件。隻是，她卻會錯了意。
商秀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而李元吉因為垂涎商秀珣的緣故，早就豎起耳朵聽著她們倆說的每一句話。聞言，他更是氣歪了鼻子。於是他不等寇仲和徐子陵反駁，譏諷道：“我看，你們師父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到處招搖撞騙。要是我遇見了他，必然要當眾揭穿他的真麵目，這等江湖敗類，真是江湖的奇恥大辱。”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冷哼，接著一個人影便出現在他麵前。這人影出現的突然，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接著，莫問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脾氣雖然好，但是卻總是要讓自己兩個徒弟能抬得起頭來。既然你要戳穿我，那就跟在我身邊吧，隻是你這嘴巴太討厭了，幹脆就別說話好了。”
說完，他拖著李元吉的下巴，輕輕一掰，李元吉便睜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