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我不會去的
和鬼厲叨擾了許久，莫問便決定順道去看看周小環。
上次離開前，他給了周小環和周一仙一人一枚玉符，如今倒不怕找不到他們。
於是他喚出竹蜻蜓，一手拿著竹蜻蜓，另一手馭風前進。
此刻的周一仙和周小環正在某條鎮子上走著。
他們的身後，卻跟著李尋歡和阿飛二人。
兩個人前不久在沼澤如今一直遊走，為的就是擊殺那些肆意攻擊沼澤邊上落單行人和村落的魚人們。因為他們倆個的緣故，魚人損失慘重，最後不得不退了回去。
後來，他們便在約定的地方又和周一仙、周小環匯合了。
周小環手裏拿著一個糖葫蘆，一邊走著一邊吃著。而她爺爺周一仙，則在哪裏賣力吆喝著。隻可惜，無論他喊得有多麽大聲，理會他的卻一個也沒有。許久不開張的周一仙頗有些鬱悶，扭頭瞥見小環在那裏愜意地吃著冰糖葫蘆，抱怨道：“小環，你也不說幫爺爺喊喊。”
周小環吃得正開心的，怎麽會理會周一仙。她白了自己爺爺一眼，嘴裏嘟囔著：“爺爺，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你費那麽半天喊著，不來找你的人還是不會來找你。你還不如就這樣走著，裝作仙風道骨的樣子，想要算卦的不還是找上門來。”
“你懂什麽？”周一仙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我要不賣力喊幾聲，能吸引來人嗎？吸引不來人，怎麽賺卦金？沒了卦金，你拿什麽買冰糖葫蘆吃？”
周小環白了他一眼：“可是，我花的是小問哥哥的錢啊。”
周一仙聞言，眼睛瞪得老大：“什麽？他竟然給你錢了？為什麽你爺爺我不知道？”
周小環吃了一個冰糖葫蘆，舔舔嘴，方才意猶未盡地說道：“您知道什麽啊，你以為您那點錢夠咱們住客棧吃酒家的啊，這一路不全都是我掏錢的嗎？您不是老糊塗了吧。”
周一仙頓時鬧得老臉通紅，自從當年和莫問相遇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管過錢。莫問在的時候是莫問管，莫問離開了就是自己的孫女周小環管，以至於到最後他對錢也不上心，每日裏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掙了多少，花了多少。現在被周小環這麽一說，自然有些掛不住麵子。他氣得吹起了胡子，又不好意思在李尋歡和阿飛麵前失了麵子，便咳嗽一聲，捋著自己胡子裝模作樣地說：“孫女婿照顧他爺爺是理所應當的，既然是花莫問的錢，那我就放心了。”
周小環用手刮了刮自己的臉頰，示意周一仙有些不知丟人。隻是周一仙卻轉過身給她一個背影，全然當做看不見的樣子。
李尋歡和阿飛走在後麵，看到這一幕感到好笑。李尋歡開口道：“阿飛，你還記得咱們去九叔在的那個世界發生的事嗎？”
他打趣到：“那個任大小姐也是看上你了，要不是你冷冰冰的像塊木頭一樣，到最後怕兩個人就真在一起了。”
阿飛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燦爛地笑容：“我還沒找到讓我心動的人呢。”
他瞥了一眼李尋歡，同樣打趣到：“不要說我，你在那個畫皮的世界裏，不照樣和夏侯鬧得不清不楚，最後也沒見你帶她一起離開啊。”
李尋歡被阿飛反將了一軍，卻苦笑道：“看來，你是越發地能說會道了。”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一直想回去看看，隻是，又怕一切都是夢幻。你知道的，我是忘不了詩音的。”
阿飛默然，最後歎了口氣道：“我聽那個叫莫語的係統說過，若是你想要帶詩音出來，是可以的。隻是，詩音畢竟不可能隨你出來的。李大哥，你還是忘了她吧。”
李尋歡撇了撇嘴，突然想要喝酒。隻是又想起當初莫問留下的規矩，隻好悻悻作罷。他眼神中閃過一次追憶，歎息著說道：“情之一道啊，最難參悟。我這輩子估計是忘不了了。”
阿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不用說這麽絕對，畢竟我們已經從那個世界裏走出來了，以後定然會去不少世界。既然這樣，就所幸放開一點。”
李尋歡點了點頭。
前方，周一仙遠遠瞥見一間酒館，便嚷嚷著要去歇一歇。周小環雖然對自己爺爺百般看不慣，卻還是順著爺爺的意思去那裏坐坐了。
四個人一走進酒館，周一仙便迫不及待地選擇了一張桌子，四個人依次坐下，周一仙便急切地喊道：“小二，來一壺好酒，一疊豬頭肉。”
周小環皺著眉頭：“爺爺，你不能隻想著自己。”
小二便跑過來了，笑哈哈地問道：“幾位你們還要什麽？”
周小環便笑著問李尋歡和阿飛：“尋歡大哥、阿飛大哥，你們都要什麽？”
李尋歡便笑著說：“酒是最好的，有肉有花生米就行了。”
阿飛笑到：“我也是。”
周小環便皺著眉頭：“你們啊，怎麽都這樣。”
李尋歡笑著道：“小環，你是不知道，酒是釣詩鉤，酒是英雄氣，人不喝酒，哪來那麽多豪邁之氣？不喝酒是不行的。”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便想著喝一些。
他的話剛落，另一個桌上高大的背影便笑著轉過身來對他們說道：“這位說的到時在理，聽著話當浮一大白。”
幾人看過去，隻見這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桌上有一壺酒幾個別致的小菜，顯然是在自斟自酌。隻是不知道心情是好還是壞。
小環撇了撇嘴，嘟囔著說：“可是小問哥哥就不喝酒。”
李尋歡笑到：“小問是不喝酒，不過不代表他沒喝過，要是等你們洞房花燭了，看他喝不喝。”
小環驀地臉紅了，嘴裏哎呀著：“你們討厭死了。”
說著，便扭過頭去，堅決不讓他們看到自己那個紅似桃花一般的臉蛋。
中年人眼睛一亮，笑著問道：“你們說的小問，是不是青雲這一代最得意的弟子莫小問？真巧，我有個朋友和他關係不錯。”
周一仙起初看到他有些麵熟，末了突然想起來，驚呼道：“是你？”
中年人也看到了周一仙，突然怔了怔，旋即恍然：“原來是老神仙你啊。當年你算得卦還真準，我萬人往一輩子沒有服人，卻是服你。”
周一仙捋了捋胡子，笑著道：“莫談，莫談，相逢就是有緣，當年贈了你一卦，便是緣分。今日咱們再見麵了，便是新的緣分，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
中年人哈哈笑著：“是的，不提了，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他似乎陷入到回憶當中，想起自己種種過往的經曆，竟然眼睛都泛起了瑩瑩淚光。他飲了一杯酒，嘴裏喃喃自語道：“當初，我自負天下人皆不如我，便以為能憑借自己闖蕩出一番事業出來，最不想接連遭受打擊。年輕時死了妻子，到了中年又死了女兒，老神仙，你算得也太準了。”
周一仙捋了捋胡子，猶豫著想要說什麽，卻始終開不了口。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踏進來一人，卻是一路追來的莫問。周小環第一個看到了她，便笑著撲了上去。
莫問伸手抱住她，笑著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接著又向周一仙、李尋歡和阿飛打了招呼。
但他的目光旋即落在了某個人身上。接著，他便神情稍稍凝重了些。隻是很快，他的臉色便恢複如常。他鬆開小環，又牽著她的手徑自走到座位上，笑著問道：“老頭，你最近怎麽樣了？”
周一仙沒好氣地看了莫問一樣，冷哼道：“還好，沒死呢。”
周小環卻咯咯笑著：“爺爺，你死了也不怕，小問哥哥會複活你的。”
周一仙白了她一眼，剛想說什麽，就聽到這邊中年人顫聲問道：“你，會複活人？”
眾人喧聲看去，卻看到剛才神情落寞的中年人，此刻不可置信地看著莫問，似乎期待著從他身上找到一絲希冀的答案。
莫問站在那裏，歎了口氣：“是該稱呼您萬人往先生，還是稱呼您為鬼王？我是會複活人，但是我不會去的。”
萬人往眯著眼，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他似乎想要暴怒，卻忍住了。深吸一口氣之後，他剛要說什麽，就聽到莫問說：“我師弟已經帶著南疆的大巫師去複活碧瑤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已經給了小白前輩一個法寶，關鍵時刻能助大巫師一臂之力。”
他看著眼前的鬼王宗宗主，淡淡地說道：“我是不會去的，身為青雲門的弟子，你是知道的，我去你們那裏會是一個大錯誤。”
萬人往深吸了口氣，撇了撇不遠處的李尋歡和阿飛，又看了看眼前的莫問，便將自己的怒火強壓下來。他冷冷道：“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做了一些事情，我不會再勉強你什麽。不過，如果大巫師都沒有複活成功，我會再來找你的。”
莫問笑到：“你放心，到時候我隻需要你把你女兒的屍體還有合歡鈴交出來就可以，不會為難你的。”
萬人往凝視了他一眼，接著便起身離開了。
沒有什麽，比他去見即將複活的女兒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