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分別
色暮暮的，似有大雨要來。
陸姝拎著裙子踩在青石板上，另一隻胳膊挎著菜籃，三步兩步到了那黑色的院門前。
她輕輕叩門，過了許久，門內才傳來一陣碰撞聲。
“吱呀”黑色的院門被打開，男子一身素色衣衫，整個人風流儒雅的模樣，一頭銀發用一根麻花繩捆了幾圈，額前留著陸姝幫他剪的碎劉海。
他的眼睛雖然用一白色的紗布蒙住，卻遮不住他俊美的五官，他打開門手上拿著一個掃帚。
祝斯漫不經心地開口，言語中帶著一絲抱怨，“今日去取藥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家公子我都餓了。”
陸姝探身進門，反手關上。
對於他的話甚是不在意，“我去買了一隻雞……您也當不了我幾公子了，一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
祝斯杵著掃帚的手一頓，抿了抿嘴，似乎有點不快。
一月之期這麽快就要到了麽？
他不禁有些懊惱，早知道當初應該多一點的。
陸姝快步走進了屋子，祝斯拿著掃帚慢悠悠地跟在後麵，一時整個院子裏隻剩下掃帚敲打青石板的聲音。
果然不出陸姝所料，沒過多久，一場大雨如期而至。
煙雨籠罩著這片鎮，街上人煙稀少，大多數著急歸家的人。灶房的炊煙嫋嫋升起，家家戶戶燃起療，飯香四溢。
陸姝在灶房裏忙活了半，她隻會搞點簡單的飯菜，不會弄新花樣，祝斯又挑嘴。所以今她特地買了鎮上酒館最出名的特色菜，叫花雞。
她把雞肉去骨削成薄片放在碗裏，又偷偷嚐了一口，滿意地把菜端了出去。
屋子裏沒有點燈，祝斯坐在暗處，一言不發。
陸姝端著菜差點磕著，她擰著眉，“怎麽不燃燈？”
“下雨了……”祝斯沒理她，自顧自的著。
“哈?”她有些莫名其妙，吹燃火折子，拿起燭台一一點燃。
“看不見，燃療和沒燃一個樣兒。”
祝斯似乎在與她置氣，起話來也像孩子一樣。
她愣了半響，將手上的筷子放在瓷碗上，“叮叮”筷子撞擊瓷碗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過來吃飯吧！”
“本公子不吃！”
“你怎麽了？”陸姝也不知道他怎麽了，仔細回想感覺自己也沒惹著他，接著又，“隨你，你愛吃不吃!”
陸姝坐下大口扒著飯，眉頭染上一絲怒氣，這家夥太難伺候了！吃個飯還莫名其妙的。
祝斯原本想等陸姝來哄他，不過……似乎起了反作用，肚子“咕咕”作響，鼻尖聞到的絲絲飯香也在誘惑著他，他咽下口水，緩緩站起來坐到陸姝對麵。
陸姝滿意的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人就應該不理他，等他的脾氣過後，還不是得照樣兒吃吃喝喝。
祝斯看不見自然是沒接收到她的目光，他憋著滿肚子的火，沉悶地吃著飯。
感情是他自己在那浪費了表情，自導自演.
是不是一月之期就要到，她已經對他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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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某人不吃，那一碗肉片被陸姝一掃而光。
她打了個飽嗝，懶散地靠在椅子上。
祝斯已經沒吃了，他早就被氣飽了，也吃不下。
“吃好了？那我收碗筷了。”陸姝麵無表情地道。
自從祝斯瞎了後，他的性情就變得莫名奇妙起來，陸姝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麽，當然，她也懶得猜。
“等一下，你先坐下……”祝斯手握空拳，輕叩著桌麵，示意她坐下。
陸姝有一絲愕然，但還是坐在他旁邊，看看他要些什麽。
氣氛似乎有些凝重，屋子裏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倆饒呼吸聲仿佛都可以聽見，終於，他開口了。
“一月之期就要到了，你……很開心麽？祝斯心翼翼地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就問這個？她以為要問什麽呢，搞得氣氛這麽凝重，真是的。
她舒緩了眉頭，“是啊！”
“……”祝斯沒有話，他藏於衣袖中的手微動，原本攥緊的手又緩緩鬆開。
陸姝一直等著他話，但是見他半都不吭聲，頓時有點懵了，難道她錯話了？
“那結束之後……你想去哪裏？”他感覺有些苦澀，起話來也懨懨的。
“我……”
聽她猶猶豫豫地，祝斯脫口而出，“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帝都？你不是想見見我姐麽？”
陸姝聽出了他語氣的急切，遲疑了一下，“我本是出來曆練的，帝都那種繁華的地方不能幫助我曆練。”
過來一會兒，她起身要走，才聽見微弱的歎息聲，“好。”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
祝斯的眼睛還沒好，就讓他待著榮山鎮養傷。
當晚，趁著夜黑風高，陸姝騎著馬帶著掃帚跑了。
她知道祝斯對她不舍，但是她也不可能留著榮山鎮或者跟他去帝都吧。
她的曆練任務還沒結束，別到時候回到陸家被人嘲笑。
所以，她跑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從黑跑到了亮。
微亮的空一半露出魚肚子顏色的白，地平線處幾縷橙黃色的光芒若影若現。
她勒緊了韁繩，看著眼前的地界碑，義界。
她調轉著馬頭，在原地打著圈，沒想到跑了一夜居然跑到地界上來了。
不過難得出趟門，去另一個地方看看也不錯。
她跳下馬，拉著馬兒到石碑旁吃草，卻也發現這石碑上除了“義界”兩個字，還有一些細的字。
她蹲下來一看，臉頓時黑了。
因為上麵寫著陸沅到此一遊。
這個陸沅和陸府的陸沅絕對不是一個人，她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是想到陸沅年輕時也出門曆練過，她來過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麽樣，等她曆練結束回去一問便真相大白了。
突然，她心血來潮，也掏出一把刀在上麵比劃了兩下，緊挨著陸沅旁刻著陸姝也到此一遊。
正當她滿意地看著石碑時，一個策馬而至的人叫了她一聲，“姑娘，你在那裏做什麽？”
陸姝默默地收起刀，麵含微笑地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