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看不見了
耳邊的微風聲，流水聲，還迎…泥土和香草混雜的清香。
“唔……”陸姝緩緩睜開眼，湛藍的空，蒼鷹盤旋，陡峭的山崖沒入雲間，看不見頂端。
她輕輕動了動，感覺渾身都散架了，傷口沾了水也不知道發炎沒，疼得厲害。
還好她福大命大，她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都沒死？
等等，她摔下來時……那玄蛇是不是也……
她忍著疼痛，撐地坐起，環顧了四周，才長舒一口氣。
還好，那蛇沒在。
既然蛇不在，那落下來的是什麽……她腦中突然閃現一個念頭，難道是祝斯掉下來了？
她找了一根藤棍，大概是長期生長在河水邊，沒走兩步就斷了。
“垃圾玩意。”陸姝眉微蹙，隨手一扔，一瘸一拐地向河邊走。
“祝斯……”她沿著河岸邊走邊喊，一腳踩進淤泥裏，汙泥染上她的鞋襪，她眉頭也沒皺一下，在一旁的雜草上蹭了蹭，繼續找人。
沒過多久，她就在河的上遊找到了祝斯，他緊閉著雙眼，嘴唇毫無血色，一頭銀發浸在水中，時不時有一些魚在他發絲間鑽來鑽去。
長袍上全是血汙，一時居然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
“喂？祝斯？”她輕拍著他的臉，卻一直不見有反應，又探了探鼻息，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鬆，還好，還活著。
她將他拖到河邊的一處幹地，又扯零雜草從寶器裏拿出火折子點燃。
還好，她的寶器裏儲存的奇奇怪怪的東西挺多的，還有傷藥和繃帶。
這不得不感激她能幹的老娘，陸沅，簡直神機妙算，塞了一堆東西給她。
她一把掀開衣裙，擼起褲腳，腿上一長條口子，時而冒出點血，還化了膿，整個腿都腫腫的。
陸姝上完藥後，把身上的擦傷也處理了一下才看向一旁躺著的祝斯。
此時的他沒了平日的飛揚乖張，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躺著，無辜的很。
她伸手掐了掐他的臉，軟軟的，還挺光滑的，“樣兒，讓我做你的丫鬟，你倒是醒過來啊！”
陸姝扒拉開他的衣服，胸前還好，背部一大片的，血肉模糊的，也不知道是怎麽贍。
她抖了抖瓷瓶，一點點的撒在他的背上。上完藥後，她搖了搖瓷瓶，大概還剩一半，這可是上好的藥啊，居然就這樣少了一半，怪心疼的。
這藥，應該還挺貴的。
等這家夥好了後一定要把錢要回來。
陸姝越想越氣憤，又狠狠的捏了捏他的臉。
祝斯悠悠轉醒，感覺有人掐著他的臉，淡紫色的眸子正對上那充滿一絲報複意味的黑眸。
陸姝見他醒來看著她，慌忙收回手，訥訥道，“我，我……”
“黑了麽？”祝斯睜著眼，輕聲問道。
黑？現在分明是白啊！陸姝疑惑地看著他，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沉默了。
“你還在嗎？”祝斯慌張地伸出手在四周摸索著，似乎有點崩潰。
“我在……我在。”陸姝抓住他的手，感覺他整個人顫抖得厲害。
“阿姝？你是阿姝嗎？阿姝在哪裏？”他拉著陸姝的手，卻也扣住她的手腕，滿臉的警惕，似乎隻要眼前這個人對他有別的心思，他就廢了他。
“是我，是我。”
“不……你不是她，她的聲音我聽得出來，你究竟是什麽人？”他又緊了緊扣住的手腕，臉上顯露出防備的神色。
陸姝這才意識到，聲音變了，大概是因為掉下來時傷了嗓子。
“是我，我隻是摔下來時傷了嗓子。”感覺這麽並沒有什麽服力，她想了想又道，“當初你還要我做你一個月丫鬟，這個你總記得吧！就我倆知道。”
扣住的手腕被鬆開，陸姝扭了扭手腕，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了警惕，淡淡道：“沒想到，你警惕性還挺高的。”
祝斯沒有回答她，冷不防冒出一句話，“阿姝，我是瞎了麽？”
陸姝抿了抿嘴，看著他那淡紫色的眸子沒了平日的神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半晌，祝斯沒聽見回答，苦笑道，“瞎了也挺好。”
“瞎什麽呢？你也隻是一時的看不見，不定過幾日就好了？”陸姝安撫著他，她不想從他的口中聽到這種自暴自棄的話。
祝斯被她領著坐到火堆旁，沒有一句話。
若是他真的瞎了，瞎一輩子，阿姝還會這樣照顧他，一輩子麽？
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著她跳下來，不知道在下墜的時候為什麽要護住她？
以他的能力就算是墜崖，最多隻是多處擦傷。若是沒帶著她，他根本不會瞎。
他這麽做……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姐姐交待過要保住她的命麽？
許久，他心中好似有了一個答案，但他又迫切的想知道另一個答案。
夜風吹過，火堆的柴被燒得“劈啪”作響，火星子時而炸出，落在地上，熄滅。
陸姝從河裏抓了兩條魚架著樹枝在火堆上烤著，雖然沒有油鹽，但是都落入這種困境了還挑什麽。
她也不知道魚烤好沒，反正糊了，魚就一定熟了。
“魚好像糊了。”祝斯聞到一陣糊味，不緊不慢地開口。
“哦。”陸姝將手中插著魚的樹枝遞到他的手上，正要坐回去時冷不丁被他拉住。
“還有什麽事嗎？”她疑惑的看著他。
“我有話對你。”
祝斯摸索著，輕咬了一片魚肉，肉質鮮美，嫩中帶著濃烈的焦味。
陸姝挨著他坐下也咬了一口，愣住，“呸呸”慌忙吐出嘴裏的魚鱗。
“哎，你別吃了，上麵有的魚鱗我沒刮幹淨……
她從他手裏搶回烤魚，掏出刀，正要去魚鱗，卻聽見他略微清冷的聲音。
“是我姐姐讓我來找你的。”
陸姝手上的動作一頓，她抬起頭盯著他，“你什麽？”
祝斯沒有理她，自顧自地著，“她讓我找到你，然後一起來榮山，讓我一路保護你。”
陸姝雖然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笑了笑，“哦？你姐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