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命由我
隻是看雲清染仍舊是一副糾結的表情，冷菀汐直接走上前，從他的手中奪走了婦人的手腕，兩根手指緊扣在她的脈搏上。
還沒等婦人一頭霧水的驚呼出聲，她便已經了然鬆開了她的手臂。
“我當是什麽，原來不過是個宮寒。”看雲清染那表情，還以為這婦人莫不是患了什麽絕症了。
“雖是小小宮寒，卻因為病況鬱結太久，想要根治難上加難。”雲清染反倒是歎了口氣，並沒有舒展眉頭。
冷莞汐疑惑的看著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小小的宮寒讓他這般憂心：“宮寒固然勞人，卻並不會傷及性命，慢慢將養總歸不是什麽大毛病，你隨意開一個固本培元的方子便是極好的了。”
“冷姑娘有所不知，這位王大嫂求子心切，隻是她這個身體狀況……”
一聽到雲清染這麽說，那婦人終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切的問到“雲大夫，我這身子究竟是有什麽毛病啊？我是不是……是不是懷不了孩子？”
冷莞汐也跟著蹙起了眉“你這宮寒重的厲害，平日是不是脫發嚴重？就連月事也接連紊亂？”
王大嫂想了想重重的點頭，竟是都讓她給說中了！
“即是如此，恐怕這要孩子是真的沒希望了……”宮寒這麽嚴重的病人能不危害自身的健康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想懷孕，幾乎是不可能。
“什麽……雲大夫，這位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嗎？”
雲清染無奈點頭。
這下王大嫂徹底崩潰，癱坐在木質短椅上，眼淚不止，沒一會兒功夫，她忽然站起身來，大哭一聲“既然如此，那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說著，還沒等冷莞汐反應過來，她便要朝著店中柱子撞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冷莞汐都看傻了眼，最先意識到的是雲清染，他兩步並做一步的跨上前攔住了想要尋死的那位王大嫂。
一旁的小二也跑過來幫忙。
冷莞汐看著倒在地上哭做一團的婦人，很是詫異“孩子生不了，但是你還可以做很多別的事情啊，何必要尋短見？”
“姑娘你有所不知，嗚嗚嗚……我……我的夫家說了我就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若今年年底再沒有喜，就要休了我！”她哭的傷心。
冷莞汐卻氣急“憑什麽？”她的語氣過激，就連隻知道哭泣的王大嫂都為之一個愣怔。
“我們女人的價值何時就隻體現在生孩子上了？難道你的夫家娶你就僅僅隻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生育工具？”
“這……”王大嫂啞然。
若說冷莞汐這般氣憤，說出來的這些話畢竟是她接受過現代教育才會有的觀念，這些放在王大嫂這裏根本就行不通。
“姑娘，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若是我真的無法生育，那可就是無後大罪，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夫家休了我也是情理之中……”
“誰說你無法生育！”冷莞汐凝眉，躲了雲清染的桌案，在他的桌前用著他的筆墨利落的寫下一張藥方“你隻是暫時無法生育，好生調養著，我保證不出兩年，你一定可以如願以償！”
王大嫂欣喜的接過了藥方，高興的嘴都快要合不攏了，她一邊珍貴的講藥方捧在胸前，一邊激動的說著謝謝。
一旁的店小二幫著她抓了藥，她這才欣喜的提著藥離開了。
“的確是個好方子，不過……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止兩年，可以讓她在更短的時間裏恢複吧？”剛剛冷莞汐寫藥方的時候，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看透了她寫下每一味藥的心思還有想法。為她這幅方子的精妙默默驚豔，隻是，就連他都想得到其中有一味‘黃附子’若用烏頭來代替效果會更加顯著，或許就根本不需要兩年了，短短兩個月便足以。
冷莞汐一挑眉，看了一眼雲清染，這才耐著性子解釋道“烏頭乃是藥中上品，你看王大嫂的衣著粗布短衣，也該清楚她的家境，烏頭雖然奇效卻昂貴難尋。我若寫了那方子，怕是她也用不上，隻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雲清染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更沒想到冷莞汐竟然會心細如發到如此地步。
他抿唇“這坐診也不曾再有客人，既然冷姑娘來了，不如一同上樓用盞茶？”
進了店中二層的小空間，雲清染一邊烹茶一邊時不時的看向對麵坐著的冷莞汐，隻見她眉心微蹙，似乎是有心事。
將茶水擺到了她的麵前，雲清染這才溫潤張口“冷姑娘在想些什麽？”
被打斷了思路，冷莞汐這才回神，她捧起茶盞邊喝邊說“不過是經過那位王大嫂，心中多了些感慨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哦，是何感慨？”
“感慨這裏女子一生的可悲，完完全全依附於男子過活，成為一種附屬品，唯一的作用和任務就是相夫教子守禮倫常。這樣的人生難道不值得可憐嗎？”冷莞汐皺眉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不知道為什麽雲清染給她一種很舒適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真實的模樣，這話說得也就沒有了遮攔。
雲清染沒有想到，會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頗覺得有趣，他又問：“那冷姑娘認為，女子該如何過活才不算是可悲？”
“那當然是做到真正的獨立，真正的強大，自己的命運可以自己做主，生育是因為自己喜愛所以生育，選擇也是跟隨自己的本心。”她輕笑一聲，忽然表情變得格外的嚴肅且認真：“因為我命由我不由人。”
這一刻的冷莞汐，就連雲清染也看呆了，她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堅毅還有認真，甚至眼睛中都散發著光點，讓人移不開目光。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可笑？”畢竟，她這樣的海口說出來，讓這個封建時代一水的大男子主義聽到了，怎麽可能不被一翻嘲笑呢？
“不會，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雲清染直勾勾的看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聲音是那樣醉人的溫柔，給足了旁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