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今歸，葬於瀟瀟

  公元971年五月十五，檀香順利誕下小公子，夫妻兩人偷懶，征得我同意後便跟著我家喜樂取名為平安。


  平安喜樂，一世平安、一世喜樂。


  六月末，公主府傳來信件，餘蓮生產不順，我趕緊請旨，帶了溫柔及太醫院眾人趕往公主府。


  “怎麽樣啦，剛進府裏，我便看見一眾婢女站在院中焦急等待。”


  “公主昨兒下午就開始疼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動靜。”一年紀稍大的嬤嬤對著我說到。


  “駙馬呢？”


  “在房裏陪著。”


  “你們在這等我。”我轉身對溫柔等人說到，其實太醫並不能進產房，我帶溫柔他們過來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這時候多個保障總是好的。


  “娘娘還是在外麵等候吧，產房血腥，娘娘進去不合適。”聽說我要進去，秋香趕緊拉著我說到。


  “無妨，總歸在外麵還操心一些。”


  剛走到房門口，就看到房裏一盆盆往外端著血水。怎這麽多，我在心裏驚呼，莫不是不太好，不可能，有空林照看著自然不會有事，我趕緊在心裏否認，然後快步往裏走去。


  經過一晚的陣痛，餘蓮此時應該已經宮口全開了，正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四肢無力，幾欲昏厥。


  “皇後娘娘。”見我進來，空林趕緊起身。


  “別管這些禮數了，公主怎麽樣？”


  空林沒有回答，隻是輕微的搖了搖頭，又重新坐下給餘蓮打氣，眼裏滿是絕望。


  我又看了一眼餘蓮，隻見她額頭緊蹙，一隻手抓著床單，青筋暴露，一隻手的指甲早已經嵌入空林的手臂。


  我喚了靜心出來，她告訴我說餘蓮胎位不正，再加上昨兒一晚的煎熬，此時怕是已精疲力盡，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全靠她自己。


  “空林呢？他為什麽沒有辦法？”


  “空林雖然醫術高超，可他一個男人又怎會懂婦人分娩之事，這種場合隻能焦急的在一旁看著產婆忙碌，或幫著紮針保持餘蓮清醒。”


  我看了溫柔一眼，若是空林都沒辦法的話，隻怕太醫院眾人更……


  午後，房內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


  “駙馬還是早做決定吧，在這樣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產婆將空林拉了出來，看著房內小聲的說到。


  “保大。”空林看了一眼房中，絕望的做了個決定。


  我跟著產婆進去，這時候的餘蓮已經癱軟在床，掙紮的喊了幾聲保小以後就再沒了力氣，鮮血早就染紅了床單，連含個人參都張不開口，最終暈了過去……


  “娘娘。”產婆一時沒了主意。


  “保小吧。”我小聲的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其實我們都知道，在孕婦血崩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做到保大，繼續拖下去隻會一屍兩命。


  嬰兒哭聲響起的那一刻，餘蓮悠悠的醒了過來，她躺在空林懷裏輕聲的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雖然有太醫院眾人的全力搶救，餘蓮最終還是因失血過多去世，直到出殯那天，駙馬空林失蹤，據說葬禮當天還發生了一件怪事。


  “為啥今日這棺比往日重了許多。”抬棺甲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是啊，就像有兩人一樣。”抬棺乙附和。


  “也許是這木材沉吧。”


  “是的是的。”


  南方有蓮，舉色而獨立，今歸，葬於瀟瀟……


  我跟李煜請旨將餘蓮葬在了瀟瀟穀，那裏有滿池蓮花，她會喜歡的。


  葬禮結束，靜心向我請辭回宋國。


  “如果可以，請代我和李太妃說聲對不起。”還希望宋國不要借機找事才好。


  “這不怪皇後娘娘，娘娘對公主的好，奴婢都看在眼裏，還有駙馬，待公主也是極真心的……”餘蓮是靜心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餘蓮去了，靜心肯定比任何人都傷心，卻還能說出這番話，想來李太妃一定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吧，隻可惜沒機會認識。


  “謝謝。”


  “還有孩子，駙馬失蹤前曾和我說過，讓我將孩子托付給娘娘，他說隻信娘娘一人。”


  “我定保他一世平安。”


  一切落定以後，我讓肖秦一路護送著靜心往北行去，自己帶著餘蓮和空林的孩子回了宮，除了孩子，還有空林給我的一封信。


  那家夥貌似特別喜歡寫信。


  皇後娘娘：


  見字如麵，當您拆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隨蓮兒離開了這紅塵，她怕黑，我做不到讓她一人獨自埋葬在黃土之下。


  還有吾兒，就交給您了，名字也請娘娘親賜，我知您定會好好待他，也會原諒我這個自私的決定。


  空林絕筆。


  公主府封了以後，溫柔又在京城重新購了處宅子，雖沒有原先的公主府豪華，卻多了許多溫馨，檀香也從公主身份換回了溫夫人。


  我給空林兒子取名予安，予你一世安康，送溫府由檀香一起撫養。


  七月初，慶奴給喜樂送來了新得的綢緞，走前提了一句，江貴妃已經連續侍寢一月有餘。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我與李煜好像真的許久未見了……


  八月初，宋國來了消息，李太妃思女過甚，於深夜薨。


  同年年末，宋漢兩國邊境兵力劇增，前朝形式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