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摧心手
“什麽斷門刀，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抬愛給的諢號罷了，如今為了混口飯吃，隻好做一做這商隊的護衛了。前麵這位朋友知道我的諢號，也不知是哪路的朋友，恕我眼拙未能認出來。”張海見這人一開口就不是什麽好話，也不生氣，繼續說道。
“我乃這磨盤山黑風寨三當家，你等此番既然從我們山下過了，若不留下些東西來怕是沒那麽容易過去的。”那個文士模樣的山賊首領微微一笑道，“不知斷門刀張兄是想要來文的還是武的？”
“文的是何，武的又是何？”
“你若是選武的，那麽我們兩方混戰一番，生死各憑本事。我們若勝了，自然會殺光你們所有人，得到所有貨物；你們若是勝了，活下來的人自然就能安然通過這磨盤山。”那個文士笑道。
張海看了看對方，人數雖然不如己方，隻有二十來人，但真要動起手來，自己這邊恐怕也未必能贏得過。畢竟自己一方雖然整個車隊五十來號人，但護衛隻有二十來個，且大多都是沒經曆過多少戰鬥的雛鳥。
想到此處，張海問道：“那文的又是如何？”
那文士道：“這文的自然就無需動刀動槍，你等隻需將所有貨物留下，然後你們就可以安全離去，我等絕不阻攔，也絕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一人。”
聽到這話，張海臉色不由得一變，這趟的貨物價值上萬兩白銀，讓他如何能夠放棄。一旦放棄了貨物，自己又如何與商行交代，恐怕後半生都會為了還債而生不如死。
強忍下心中的怒氣，他沉聲道：“張某身為這車隊的護衛之長，想讓我拋下貨物苟且偷生，這絕無可能。此趟貨物並非什麽貴重物品，貴山寨若是能讓道，張某願出百兩紋銀的買路錢。”
那文士冷笑道：“並非什麽貴重物品，你這是欺我不知底細麽。這十幾車貨物，全是上好的絲綢，價逾萬金，區區百兩銀子就想過去，當我們傻子麽？”
張海聞言，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這群山賊竟然連自己所運貨物都一清二楚，這一次看來無法善了了。
他眼睛盯著那個文士，心中盤算起了該如何應對此事。這人既然能夠知道自己的外號，想必也是江湖中人，而不僅僅隻是個山賊頭頭。心中開始翻來覆去的搜索，江湖中到底有什麽人與他相像。
這人若不是什麽有名的高手，以自己的武藝或許能夠拿下他，這樣的話或許就能避免一場廝殺了。而若是這人是個高手，自己恐怕就無法輕易取勝，到時候還是免不了與山賊們廝殺一場。
當張海在心中盤算著如何處置時，身後的李班頭此時卻是眼睛直盯著那文士看，看了又看，都覺得這人好似在哪裏見過，但卻總是想不起來。
隨即轉頭低聲對著手下衙役問道：“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山賊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裏見到過？”
旁邊的那個衙役仔細的盯著那個文士看了一會，點頭應道：“確實有些眼熟，待我想想……”
冥思苦想了一陣後，他忽然一拍腦袋，脫口而出道：“我想起來了，這人好像是幾年前一張通緝令上的那人，那個滅門慘案的凶手！”
李班頭一聽，瞬間也想起了那件事來。幾年前，東部蘄州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蘄州有名的高手，單老拳師全家數十口被人一夜滅門，老弱婦孺無一幸免，而凶手則是黑道中有名的高手，摧心手段克。
當年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官府大發通緝令懸賞捉拿此人，隻是最後此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班頭身為一府衙役班頭，也曾細細看過那張通緝令，故而雖然數年過去了，對通緝令上的這人還有些印象。
想到了這滅門慘案的凶手，竟然成了山賊，還恰恰擋在了自己麵前，李班頭本來就很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他快步走到了張海麵前，對著後者低聲將此事細說了一番。張海身為護衛首領，必須得了解麵前的對手是什麽人，才好想辦法應對。
張海聽了李班頭的話語，也想起了曾聽聞過的這段克的赫赫凶名，心中一陣叫苦。
這段克乃是黑道中有名的高手，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對手，本想擒賊先擒王，這下計劃落空，怕是連小命也得交代在這裏了。早知道就繞道而行，多走十幾天路而已，就不用遇上這樣的殺星了。
這摧心手段克眼見著張海與一個官差打扮的人竊竊私語了起來，心中卻不以為異，隻是不耐煩的催促道：“文的還是武的，任憑你們選擇，現在給你們十息的時間考慮。十息過後，就休怪我辣手無情，讓你們全部成為這磨盤山花草的肥料。十，九……”
李班頭見到這段克竟然這就開始倒數，心中一急，對著段克叫道：“且慢且慢，我等乃是臨江府差役，受我家知府老爺差遣公幹，現在正是要趕回去複命，爾等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官差，可是要造反麽？”
段克冷笑道：“我等在此落草為寇，幹的就是造反的勾當，就算砍了你們這些鷹犬的腦袋，官府又能奈我何？”
“襲殺官差，你們就不怕官府派兵圍剿麽？！”李班頭指著段克叫道。
“圍剿？說的好像是官府沒有來圍剿過似地。官兵進了山，連我們一根毫毛都抓不到，又有何懼？況且，官府真會為了你們幾個小小的差役大費周章再次進山圍剿不成？”
李班頭聽著這話，一陣頭疼，腦中飛快想著脫身的法子，“我等此次，乃是護送我家知府大人的家眷歸家，我等差役自然難以與府尊大人的家眷相提並論，你若是傷了知府大人的家眷，你覺得我家大人能輕易放過你們不成？”
“我且告訴你，西南鎮守將軍乃是我家知府大人的表親，手握數萬大軍，跺跺腳就是天崩地裂。真惹得將軍派大軍圍剿，你們以為這橫斷山脈就能護得住你們不成？”
聽言，段克心中暗道麻煩了，若這官差所言為真，傷了官員家眷就可能招來大軍圍剿，到時候天下再無自己容身之處。
隻是，這價值萬金的財貨，就此放過了，心中也實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