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諂媚
“王大人”燕齊諧對著慶陽知府拱手,一笑起來眉眼彎彎,一雙桃花眼中波光瀲灩。
那慶陽知府王灝忙不迭的回禮:“不敢當不敢當,小的哪裏當得起燕師爺一句大人,燕師爺若不嫌棄,小的在家中行五,喚我一句小五子便是了。”
燕齊諧年未及弱冠,今年不過一十八歲,而這王灝看起來隻怕是年及不惑了,他好說也大了燕齊諧二十歲,卻這樣讓燕齊諧喚他,著實好笑。
燕齊諧扇子多,又是羽扇又是折扇的一大堆,這回帶了把折扇,自己提了字,背麵畫了一幅春江晚景,一搖起來風雅異常,他眼睛笑得更彎了:“那可真是巧了,我恰好也是小五。”
王灝忽然誠惶誠恐,幾近要跪下了:“小的不知燕師爺也喚作小五,衝了燕師爺的諱……”
說罷往地上跪。
燕齊諧趕忙將他拽起來:“你年紀夠做我父親了,給我行這樣的大禮,我可不折壽嗎?”
王灝被拉了起來,聽見這話更是連連揖禮:“是小的的不是,燕師爺莫怪。”
燕齊諧高高興興的擺手:“不怪你不怪你。”旋即又問,“王大人有字沒有,你我二人即如今成了友人,互相喚字在合適不過。”
友人間喚字既親切又不失敬重,算是合適。
王灝聽了燕齊諧說自己是“友人”,激動地不能自抑,遂笑逐顏開,又客套了一陣,道:“小人字景頁,不知燕師爺……”
燕齊諧坐下,端起茶杯來刮了刮茶蓋,笑道:“我未及弱冠,還不曾取字。”
那王灝聽了,不由得讚歎了燕齊諧一陣少年英豪,還未及弱冠便有這般功績,著實令人佩服雲雲。
燕齊諧笑道:“不過是一路打了好幾千裏,這種小事何足掛齒。”
王灝冷汗都冒了出來,這種事都不足掛齒那要如何才可掛齒啊,但見他這麽說了,也隻能對著他接著拍馬屁。
燕齊諧見客套夠了,便不再廢話,喚他道:“景頁兄。”
王灝笑得諂媚:“燕師爺請講。”
燕齊諧道:“我看景頁兄是個胸有大誌的,怕不甘於這慶陽知府的位置罷……”
燕齊諧說話,語意未盡,王灝不敢接,隻道:“呃……”
燕齊諧道:“景頁兄知曉,我們將軍自然也不會止步於此,總有一日要離開慶陽繼續東行,景頁兄可不就成了將軍在慶陽的親信。”
王灝道:“是是是。”又想了想,又改口道,“不敢當不敢當,小的怎敢稱是將軍的親信。”
燕齊諧眼中本就是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如今笑起來更是討喜,他道:“有何不敢當的,等到時將軍事成了,別說知府,便是布政使也做得的,我瞧著景頁兄的麵相,隻怕是還要封侯拜相。”
那王灝聽得一陣心神蕩漾,正思量著今後,卻又聽燕齊諧道:“隻是……”
王灝一個激靈,怕是這“隻是……”之後才是重點罷。
燕齊諧眉眼一挑,道:“我們將軍心裏清明,同明鏡兒一般,到時事成了,論功行賞。”他把身子朝前傾,湊近了王灝,“我自知景頁兄是忠於我們將軍的,可將軍未必知曉,等明日,我將景頁兄引薦給將軍,景頁兄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又是拖長了尾音語意未盡。
王灝趕忙又是行禮又是說好話,馬屁拍了一籮筐,緊接著又道:“還望燕師爺替小的美言幾句。”
燕齊諧笑道:“美言自是會美言,隻是景頁兄自己也須表表忠心。”
王灝問道:“這……要如何做?”
燕齊諧將扇子一合,往手上一敲,道:“這個簡單。”
王灝便豎起耳朵來聽了。
燕齊諧道:“你將腦袋砍了裝在盒子裏,捧給我們將軍便是了。”
王灝大驚失色,手抖了起來,手上的茶就跌在了地上,一碎幾瓣,一地茶湯。
“哈哈哈哈哈哈。”燕齊諧大笑,“開玩笑開玩笑,景頁兄莫要驚慌,莫要驚慌。”
王灝神色尷尬:“小的失禮了。”
燕齊諧擺手道:“無妨無妨,怪我,我還是同你正經說話罷。”
燕齊諧笑道:“你將你們那火器庫的鑰匙,裝好了,送給我們將軍,此外,還要和將軍說,這慶陽城裏屯的糧草,也會每日往將軍營裏送,這樣將軍定然高興,說不準日後你就封侯拜相了。”
那王灝還處於驚嚇之中,隻低頭道:“是是是,燕師爺說的是,我明日就取了給將軍送過去。”
燕齊諧看一番威逼利誘,效果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笑道:“景頁兄一瞧就是個明事理的人,我便不再和你多言了,將軍還有事要尋我,我便先走了。”
王灝起身,道:“我送送燕師爺。”
燕齊諧朝外走了兩步,又忽然像是想起了甚麽似的,回頭對王灝道:“對了景頁兄。”
王灝如臨大敵:“怎的?”
燕齊諧又笑起來,一雙桃花眼中波光瀲灩:“明日恰好是將軍生辰,你不如備份薄禮送過去。”
這就說的是瞎話了,現下離著陸冥之生辰還差著一個月,燕齊諧這廝卻張嘴就扯謊。
王灝道:“這……不知將軍喜歡甚麽,還待燕師爺指點指點。”
少年郎笑得眉眼彎彎,道:“金子,我們將軍喜歡金子。”
“阿嚏”某處的陸冥之打了好大一個噴嚏,“又是何人在罵我。”
王灝道:“小的明白了。”
燕齊諧又朝前走了兩步,又忽然像是想起了甚麽似的,回頭對王灝道:“對了景頁兄。”
王灝再次如臨大敵:“又怎的?”
燕齊諧道:“我們將軍疼他夫人疼的緊,你給他夫人也備個禮罷。”他頓了頓,又道,“他夫人也喜歡金子的!”
寧翊宸在某處也打了個噴嚏:“那人八成兒也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