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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相聚離開總有時候

  王氏不舍,一直望著夫妻二人的背影。但是,為了不讓王氏太難受,又或者跑上來,米鹿硬是狠著心沒有回頭,拉著翟為便大步往前走。


  有些事情既然改變不了,那就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見王氏又不開心,米員外便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白白地作踐自己的身子。隻不過是一晚上,明日鹿兒就又會出來的。到時候有多少話說不得。”


  說著,就給她披了一件披風。現在的天越發冷了,這個時候也開始起風。也就是王氏堅持,非要看著夫妻倆離開。要不然,早該回家了。


  聞言,王氏便道:“話是這麽說,我也明白的。可是,我這心裏還是難受得很。一想到女兒就在眼前,卻是有家不能回,還成了別人家的人,我就怪我自己當年沒有看好她。你說,要是她當初沒丟……”


  聞言,米員外便知道這話題又是一個死循環。自從米鹿丟了,王氏每每都會這樣開頭,無休無止。


  “好了,過去的事就別想了,最重要的是現在女兒回來了。你想想,明日過後,女兒就可以回家來了,是不是?對了,你不是說要在鹿兒房裏擺上些棗糕嗎?那南棗和糖糕可是選好了?”


  米員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倒不如轉移話題,讓王氏忙起來。這麽多年了,王氏隻有在忙碌的時候,精神狀態才好一點。


  歲月已經無情地摧毀了她的健康,可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到底是一家人,米員外還是很了解王氏的。不得不說,這一招果然有用。


  一聽到“棗糕”二字,王氏立即就來了精神。今天一整天,她幾乎時刻跟女兒黏在一起,一有空都是在想著法子給她的屋子增添些東西,因此,並沒有時間去準備吃的。


  “嗐,你瞧我這記性,竟把這事給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了。走,陪我再出去一趟。”王氏現在一心隻想把棗糕的材料備齊。


  聞言,米員外便道:“現在出去做什麽?”


  其實,家裏有的是南棗和糖糕,茴香早就買好了,就是預備著王氏需要。說起來,茴香也算是半個家人,自然是很了解王氏的。


  天知道他們今天已經逛了一整天了,幾乎把全城逛了一大半。此刻,他的雙腿一直在叫囂著要休息。他是真的不想也不願意再出去逛了。


  聞言,王氏便嗔怪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出去買食材啊。你忘了,我本家王記鋪子裏賣的南棗才是最正宗的,個大核小,顏色紅豔,做出來的棗糕最好看了。還有啊,我得買些豆子回去。啊,說起來鹿兒最喜歡在吃棗糕的時候喝我磨的豆漿了。”


  說起豆漿,這個家已經十多年沒再喝過了。


  反正米鹿丟了有多少日子,家裏就有多少日子沒有買過豆子了。無他,王氏總說自己一看就豆子就心慌。既然這樣,家裏人也不敢買豆子,提都不敢提。


  想到這裏,米員外心裏一陣柔軟,笑著說道:“走吧,我陪你去,讓幾個孩子回家去吧。”


  聞訊,幾人都朝米員外投來感激的一瞥。


  今天,他們全體被王氏指使著東奔西跑的,為米鹿夫妻倆購買各式禮物。有時候,跑上幾條街,為的就是給米鹿帶一塊桂花糕。


  現在他們真的累了,隻想回家休息。


  幾個孩子回去了,米員外卻是不能走的。強打起精神,米員外陪著神采奕奕的王氏走了七八條街,這才到了王氏口中的那家王記鋪子。


  其實,在米員外看來,這裏的東西和其他鋪子裏的差不多。就拿南棗來說,還不是一樣的。但是,王氏就是固執地認為這裏的東西好,也不知道“本家”這二字起了多大作用。


  王老板正要關鋪子,畢竟天色暗了下來,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再來光顧了。轉身間,就見王氏笑眯眯地來了,身後跟著略顯疲憊的米員外。


  見狀,王老板便道:“米員外,王夫人。說起來,夫人好就沒有光顧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聞言,王氏便笑著說道:“瞧你說的,我鹿兒回來了,我自然要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愛喝我磨的豆漿。”


  “是呢,還沒來得及恭喜夫人呢!”


  他自是聽說了這件轟動全城的新鮮事。


  這一路上,買完豆子,王氏便會想起桂花糕,買完桂花糕,便會想起絲帕。總之,她總有買不完的東西。


  見狀,米員外隻好使計道:“夫人,那個桂花糕,依我說還不如明天一大早過來拿,熱熱的,新鮮。現在買回去,倒是不新鮮了。”


  這一句王氏倒是聽進去了,這才拿著大包小包的跟著米員外回家去了。當跨進大門的一刹那,米員外簡直有種回家真好的感覺,又趕忙命下人將大門鎖了。


  今日,他是真的不想再出門了。


  回家後,顧不上吃晚飯,王氏又精神奕奕地親自拿工具將石磨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跑進米鹿小時候的屋子,將剛剛買到的東西放了進去。


  布置了大半夜,這才興奮地躺下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全家人都還在睡覺,王氏拿了銀子便直奔東大街的糕點攤,買了米鹿小時候最愛吃的桂花糕。帶著桂花糕,又去張記食鋪買了包子和炸春卷,去老成家買了幾大碗醃菜。


  想了想,又去一個七拐八拐的深巷子裏買了一隻荷葉雞。見自己實在是拿不了了,這才作罷,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便進了灶間,檢查昨天晚上就開始發泡的豆子。見那些豆子個個都膨脹的厲害,又親自拿手捏了捏,心裏便十分滿意,覺得還是王記鋪子裏買來的豆子大。


  又想著米鹿嘴巴刁,於是便不厭其煩地將豆子皮撿了。


  做完這些,這才將幹幹淨淨的、滑嫩嫩的去了皮的豆子放進石磨裏,開始磨豆漿。這一做,才發現自己沒有力氣,拉不動了,於是急的直落淚。


  好在米員外知道王氏今日肯定是睡不著的,於是密切地注意著她的動靜。哪知道,由於昨天太累了,他還是睡過頭了。等他穿好衣服走出來時,就發現王氏正對著石磨落淚,一抽一抽的,十分傷心。


  兒女都是債啊!


  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米員外趕緊走到石磨前一邊拉磨一邊轉移話題到:“桂花糕買了嗎?對了,荷葉雞呢?沒有的話我讓茴香去買。”


  聞言,王氏便嗔怪道:“哼,等你想起來,估計早就賣完了。我已經買好了。就等著這些豆子磨好下鍋,隻是,我卻是沒力氣的。”


  夫妻倆一邊說話一邊磨豆子,直把米員外給累的。要說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絕沒想過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親自磨豆漿。


  都說兒女是上輩子欠的債,他的心裏再次這樣想到。


  這樣看來,他前世欠的債實在是太多了。


  好不容易磨好豆子,米員外便覺得王氏應該滿意了,至少不會再親自去廚房燒豆漿了。哪知事情還真非他所願,王氏將磨好的豆子細細收集了,徑直便往廚房去了。


  一直折騰到豆漿起鍋,家裏的三個孩子都起床了,王氏這才認真梳洗了,坐在門口等米鹿兩口子回來。


  今日,便是歸寧日。


  果不其然,許是怕王氏等得太久,早飯時間剛過,翟為和米鹿二人便出現在了門口。跟著一起來的,還有翟家派來的小廝,手裏拎著各色禮物。


  倒是個知禮的。


  昨天,翟家二老著實被翟為拿回家的各色禮物嚇了一跳,要說這親家也真是太客氣了,一出手就是一大堆,簡直是什麽都有。同時二老也在心裏歡喜,覺得這門親事算是結對了。


  成婚講究的不就是門當戶對嘛。


  王氏眼裏隻有米鹿,朝著翟為招呼了一番後,便由著他與米員外和幾個兒子應酬,自己則拉了女兒進屋去了。


  看著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猶如夢境的地方,米鹿隻覺得鼻子發酸。可是,一想到王氏,她便忍住了。


  隻是任由著她拉著,絮絮叨叨地講那些過往。


  轉過遊廊,經過幾間屋子,王氏這才指著一間精致的屋子說道:“這便是你小時候住的屋子了。”


  進屋一看,*都是舊物,但一塵不染,齊齊整整的,顯然是王氏不讓人動,竭力保留著原樣。


  見桌子上還擺著一大桌吃的,米鹿便知這肯定是王氏一大早起來準備的。隻是,她是在翟家吃過早飯才出發的。


  這可怎麽辦。


  為了不弗王氏的意,米鹿便道:“娘,這都是你早上起來準備的嗎?要不,我去叫我相公來,一起吃。對了,哥哥們和弟弟吃了嗎?”


  想到這裏,王氏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竟是把他們給忘了。不過沒事,我準備的多,這次算是便宜他們了。茴香,你去叫他們過來吃早飯了。”


  原本,米鹿覺得幾個哥哥到自己的房間吃飯是絕對不禮貌的。但是,這又如何呢,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吃了這頓,誰知道自己還能坐在這裏吃幾頓?

  想到這裏,也就由著茴香叫人去了。


  見滿桌子的好吃的,米曄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豆漿,咬了口包子,又吃了口棗糕,這才騰出嘴巴來說道:“娘,你做的這些可真好吃啊。”


  老三更是一邊吃一邊道:“說起來,我還沒喝過娘磨的豆漿呢。嗯,真不錯。哇,這是周婆婆做的荷葉雞。天啊,這是我這麽多年吃過最豐盛的一次早點了。”


  聞言,米鹿心裏明白,這是王氏十多年後第一次磨豆漿,她的四弟自然是沒喝過的。


  米曄見弟弟說了會讓大家想起不開心的事的話,連忙給他撿了一個包子,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見王氏滿眼期待,喝了豆漿的米鹿這才拿起一塊桂花糕嚐了嚐,還是熱的,定是王氏早起的時候買的。


  隻是,入口的瞬間,米鹿有些想吐出來,因為她現在根本不喜歡這個味道,怪怪的。隻是,看見王氏盯著自己,她隻好又喝了一口豆漿,硬著頭皮咽了下去。


  她被那家人毒打、吞咽糠菜的時候,也曾的確想起過桂花糕的滋味,覺得這便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可是,經過了這十多年,為何會隻覺得難以下咽呢?


  桂花糕依舊是桂花糕,味道什麽的都沒變。隻是,人經曆了不少事情後,連帶著口味都變了。


  不管王氏現在如何想補償她,不管她如何努力,這十多年畢竟都過去了,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了。


  她曾經在心裏恨過王氏,因為當年若不是她疏忽,她也不會受這麽多苦。末了,還要背井離鄉,遠嫁山西,去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但是,看著王氏鬢邊的白發,看著她為自己做的這一件,米鹿又覺得於心不忍。


  吃過早飯,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的王氏又拿出了許許多多的衣服、首飾讓米鹿試穿試戴。原本有些不耐煩的米鹿到底是忍了下來,又按照王氏的喜好打扮穿戴了。


  果然,王氏更加高興,一時間將自己壓箱底的嫁妝首飾都翻了出來。她這輩子生了四個孩子,卻隻有米鹿一個女兒,因此平日裏也沒有人和她分享這些。


  午飯的豐盛自不必說,直把翟為這個吃貨吃得心滿意足。王氏雖然沒有像昨天中午那樣繼續無節製地往米鹿碗裏夾菜,但也推薦了不少,據說都是米鹿小時候愛吃的。


  如果說桂花糕隻是早飯的時候令米鹿覺得不好吃的話,那麽,中午這頓飯,米鹿吃的更加不對口。


  因為但凡是王氏推薦的說是她小時候特別愛吃的菜,她一樣都不喜歡。到了這裏,她自己也開始迷惑起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自己的口味真的變了,還是自己下意識地拒絕小時候愛吃的一切菜色?

  又或者,她在心裏其實還恨著王氏?

  想到這裏,米鹿在心裏直搖頭。


  母女間沒有隔夜仇。不管過去如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是不會恨王氏的。


  晚上,在王氏的刻意要求下,米鹿和王氏睡在了一張床上。剛開始的時候,母女倆都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王氏才道:“鹿兒,你還在怪娘嗎?我知道是我不好,當時不該丟下你去找你二哥。可是,我也沒想到就是那麽一會兒你就會被花子拐走……”


  這一次,米鹿沒有回答王氏。


  見米鹿沉默,王氏心裏便確認米鹿還是在怪她,於是,王氏不再哭泣,像是想到了什麽,翻身就起來了。


  “娘,這麽晚了,你起來做什麽?”


  王氏卻反常地沒有回答她,隻是自顧自走了出去。


  見狀,米鹿坐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她之所以沒有回答王氏的問題,不是因為還怪著她,隻是她實在是不願意王氏繼續背著這樣一個包袱生活下去。


  就算是翟家能體諒她,讓她在青山縣再住上幾天,但是,他們終究是要回山西去的。而那時,王氏還是需要麵對沒有她的日子。


  既然這麽多年都能過,那麽,以後也一樣能過。不論是她,還是王氏,都是如此。


  有時候,尋親成功並不是萬能的,更彌補不了什麽。因為經過多年的變遷,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很難,或者根本不可能去將就對方。


  與其讓王氏在自己走後肝腸寸斷,倒不如現在就讓她學會失望,學會適應。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於是,從頭至尾,米鹿強忍著不去安慰王氏,讓自己看上去冷酷一些。


  自顧自起了床的王氏,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好一會兒才進屋來,隻是,胸前堆著一摞盒子。


  每個盒子都是那麽的喜慶,倒像是禮盒似的。


  事實上,米鹿猜得不錯。


  將這些禮盒放在桌子上,王氏又一一地將它們擺好,倒像是按照歲月的痕跡來擺放似的。


  弄好後,王氏這才對米鹿說道:“你走之後,每一年到了你的生辰,我都沒有忘記過。這裏一共有十三個盒子,都是你生辰的時候娘特意買給你的。要不,你看看吧?”


  見米鹿似乎不為所動,王氏自顧自地說道:“這個是你六歲生辰的時候買的,是一條裙子。你知道的,娘的針線雖然好,但自從你走了之後,娘便不會針線了,手抖得厲害,啥也幹不了。”


  “這是你七歲生辰的時候買的,是一串珍珠。你的皮膚白,戴這種圓潤的珍珠最是好看。珍寶齋你知道吧,這個鋪子的首飾最是精致。”


  “這個是你八歲生辰的時候買的,是一塊古玉。那次我跟你爹逛著逛著便看中了這塊玉,覺得給你戴最是合適。你大哥非要跟我搶,我想都沒想一耳光便打了過去。”


  “這是你……”


  還沉浸在回憶中的王氏還在繼續說著,卻被米鹿從背後一把抱著。於是她開始哭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米鹿也哭了,她這才知道王氏這些年過得這麽不容易。


  如果說她的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可是,王氏就過得好嗎?也許,在米員外和三個兒子的安慰下,她的傷口每年都能愈合一次。


  但是,一到自己的生辰,卻是又會殘忍地將王氏還未結痂的傷口撕開,血淋淋的。


  年複一年,根本愈合不了。


  眼前這十三個盒子就像是十三個耳光,重重扇在了她的臉上,重重地扇在她的心上。


  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哭過之後,王氏和米鹿都笑了。


  也是到了這一刻,米鹿心裏明白,那道橫亙在她和王氏之間的那道牆,塌了。


  望著最大最新的那個盒子,米鹿便道:“娘,這個盒子是你今年給我買的嗎?”


  “是啊,今年你生辰的時候買的。”王氏道,“你可以試試,看合身不。”


  米鹿便小心翼翼地拆開了盒子,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拆禮物。打開盒子,便見裏麵還有一個小盒子。王氏便道:“這小盒子裏裝的是一對耳飾,也在珍寶齋出品。”


  拿起盒子,打開後米鹿便發現這是一對葉子形狀的耳飾,竟然是她非常喜歡的款式。想到這裏,又繼續看那大盒子,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套淺黃色的衣裙。


  那顏色嫩黃嫩黃的,像極了春天那柔嫩的顏色。


  在王氏期待的目光中,米鹿將耳飾戴好,又將衣裙穿好,驚訝地發現一切都是那麽完美,尺寸更是一點不差,這下輪到她驚訝了,一臉驚喜地望向王氏。


  王氏有些害羞地說道:“這個尺寸,是我十七歲那年穿得的尺寸。”


  什麽是母女?大概這就是最好的詮釋吧。


  於是,大半夜的,王氏和米鹿在屋裏試穿著各式衣裙,直到天亮。


  天亮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王氏和米鹿間不一樣了。但是,具體是什麽不一樣了,沒有人說的清楚。


  隻有當事人知道,她倆之間經曆了一次考驗。


  回到家後,翟家也是精心地準備了一番,這才答應了王氏夫妻倆上門拜訪的請求。


  米員外夫妻倆都是知書達理的,翟家二老也不差,雖然書讀得不多,但至少家中不缺銀子,於是,原本就存了心又互相討好的兩家人越發覺得看對了眼,看哪兒哪兒滿意。


  就這樣,經過米員外的勾兌,翟家老爺子當場就拍了板,再在青山縣留住半個月。


  這可把王氏給喜的,回去之後便買了一大堆的禮物送過去。翟家二老自然也不肯落了下風,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又還了不少禮。


  這讓忙於跑腿的翟為頗有些“不滿”,不解地說道:“一來一回的,倒不如都不送省事。”


  接下來的半個月,王氏帶著米鹿到處走親戚,於是,親戚們都知道米鹿已經成功找到家了,且現在已經成親,還嫁的不錯。


  一番感慨之下,時間便飛快地過了。


  半個月轉瞬即逝。


  王氏原本以為這半個月內米鹿能夠懷孕,這樣一來,翟家是不會讓米鹿懷著身子趕路的,說不得要在這裏養胎,最好能等孩子出世。


  他倆也能抱抱外孫。


  可惜,天未遂人願,米鹿終究是沒有懷孕,而翟家人真的要回山西去了。畢竟,山西才是他們的老家,那裏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們回去處理。


  出發的這一日,王氏和米鹿兩個執手相看,無語凝噎,卻又奈何不得。


  看著馬車越來越遠,王氏這才開始嚎啕大哭。


  她這輩子生了四個孩子,經曆了米鹿丟失再找回的波折,大悲大喜,但是,末了,還是不得不分開。


  好在,她還有三個兒子,且個個都是往家裏領人,而不是走出去。


  見王氏悲傷,米員外便豪氣地說道:“哭啥,你說你哭啥,鹿兒這是回家去了,那裏自有她的天地。你要是這麽想女兒,我們先把屋裏收拾好了,過段時間我就帶著你去山西轉轉可好?”


  聞言,王氏笑了。


  隻是,她心裏清楚,這不過是自己相公安慰自己的話罷了。自從米鹿走丟,她一心撲在尋找孩子上,三個兒子特別是老大幾乎是天生天養的。


  現在,他馬上就要成親了,老二也要定親了,老三還小。等老大成親,她就要當祖母了。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事,哪一件不需要她親自過問?


  她的心從來都是三份,一份在米鹿身上,一份在米員外身上,一份則在兒子們身上。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至於米鹿那裏,終究是遠去了,一切不過是看緣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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