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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入獄(二)

  雖然這次來的幾個衙差對葉掌櫃極其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優待,既沒有捆著綁著也沒有上枷,更沒有推搡,隻不過是呈半包圍狀將他圍在中間,一起往縣衙走去。


  但是,圍觀的人還是開始指指點點。


  還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人群有些訝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們心裏知道,葉掌櫃肯定是攤上事了,否則也不會被幾個衙差包圍著朝縣衙走去。


  有那明白事情真相的,便開始為葉掌櫃感到惋惜。拋開其他一切因素不說,他的膽子也忒大了,人家聚寶齋都不敢接的活他也敢接。


  這下好了,攤上大事了。


  賺錢是可以,但像他這樣不顧別人死活、也看不清自己實力的,那就是活該。


  至於那些剛剛從流雲軒那個頂級包間裏徹夜喝酒作對、感受伏五娘氣息後走出來的讀書人來說,更是滿臉的鄙視。之前,葉掌櫃混的風生水起,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麽。現在好了,簡直就是棄文從商、自感下流的最佳詮釋。


  其中一個外表看上去還算俊俏的、秀才模樣打扮的書生開口便道:“我早就說他有辱斯文,偏有些人還不信。明明是秀才,不好好念書,卻跑去當什麽掌櫃,沒得沾染了全身的銅臭。”


  他心裏清楚得很,葉掌櫃這一去,隻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一不小心進了大獄,哪怕後麵放了出來,也絕對與科舉絕緣了。


  說完,也許是喝得太多了,突然打了個嗝。趕忙有些尷尬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在他看來,當眾打嗝也是有辱斯文的。


  聞言,另一個書生也道:“就是啊,想我們幾個,哪個是一次就考過了的?還不是在一次次落榜後,並沒有放棄,繼續堅持溫習,這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是啊,是啊,舉人哪裏是那麽好中的。不經過幾次失敗,是理解不了的。這也難怪先賢會說,不經一番寒徹骨,哪有梅花撲鼻香。”


  不得不說,這話說得極漂亮,既貶低了葉掌櫃輸不起,沒有韌性,又暗暗地將這群人全部表揚了一番。他們可都是舉人。


  確切的說,是好不容易才考上、花光了家裏全部積蓄的舉人。


  對此,幾人都是一臉讚同,紛紛想起了自己奮鬥的經曆。但是,他們卻忘了,他們中好些人的父母還在鄉間勤勞地耕作,他們的娘子起早摸黑地幹活,晚間還要刺繡,換了銀子供他們念書。


  葉掌櫃自然聽到了這些人的議論,不過他卻根本不在乎。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在哪個行業做什麽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如果當時他也如他們這般堅持,想來也許真的有高中的一天。可是,那時他的爹娘會是什麽樣子,他的弟弟又會累到什麽程度?

  如果,生活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樣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道不同,不相為謀。


  想到這裏,葉掌櫃挺直了腰背,麵無表情地跟著衙差繼續往前走著。這樣一對比,倒把那些嘲諷他的佝僂著腰的人,生生比了下去。


  讀書人的風骨,卻不應該是這樣的。


  縣衙裏珍寶齋雖然不遠,平日裏葉掌櫃最多用上十多分鍾也就可以將這段路走完。隻是,今天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仿佛走了半天了,縣衙還未到。


  而圍觀的人群則自動地將街道兩邊圍了,剩下幾個衙差帶著葉掌櫃在中間行走,十分詭異。


  他曾經也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高中,春風得意,衣錦還鄉,萬眾矚目。現在的確是萬眾矚目了,隻是,卻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好不容易到了縣衙,人群已經將縣衙門口圍得水泄不通。見衙差帶著葉掌櫃來了,圍觀者便自動讓出一條道來。隻是,待他們經過,這道立刻又被人占了。


  人人都伸長著脖子往裏瞧,生怕自己被擋住錯過了什麽精彩的細節。


  葉掌櫃一進門,便見齊員外正躺在地上哼哼。雖然“病著”,但這裏畢竟是公堂,代表著朝廷的威儀,所以白知縣並未準許他躺在椅子上。


  但是,想來他也是不願意躺在地上的,於是,唐想又便坐了下來,讓齊員外枕在自己腿上,這讓倆人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許是唐想又剛剛使勁掐過,齊員外此刻的人中看上去那麽的腫,想必唐想又是下了大力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這一切看上去那麽逼真。


  此刻的齊員外臉色蒼白,渾身軟軟的,呼吸不暢,倒不像是能夠裝出來的。


  眾人不知道的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除了之前商議的,唐想又又悄悄地在齊員外的飲食中下了雙倍的瀉藥,這才有了眼前虛弱不堪的齊員外。


  聯係到他平日裏的愛好,倒像是縱欲過度。


  “堂下所站何人?”白知縣擺明了要公事公辦。


  不管眼前這位站著的人有多熟悉,曾經為他賺了多少政治資本,他依舊是裝作不認識,極力擺脫嫌疑。


  “小生葉雲天,乃珍寶齋的大掌櫃。”葉掌櫃拱手說道,他心裏知道,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用秀才的身份了吧。按照本朝律例,凡下過大獄且被證實有罪的,是要被抹除秀才身份的。


  見葉掌櫃自稱小生,又見他不卑不亢,沒有下跪,白知縣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心痛。與葉雲天一樣,他也出身寒微,若不是傍上了顧府這棵大樹,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


  隻看李師爺就知道了,明明滿腹才華,現在不過是做著師爺。沒有背景的寒門學子的仕途有多艱辛,他倆可比誰都清楚。


  “現聚寶齋的齊員外及其大掌櫃唐想又狀告你不自量力,私接訂單,造成聚寶齋損失慘重,現需賠付一千萬兩,你可知罪?”


  “小生知罪,願一力承擔。”


  聞言,圍觀的人群再次炸了。


  “天啊,他居然認了,他居然就這樣認了!”


  “自己犯的錯,認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也有那略知內情的便道:“你們知道什麽啊,就這個情況,他不認也得認啊!”


  聽人群大聲討論,在發出了肅靜的警告後,白知縣繼續審問。“此事其他人可還有牽扯?”他依例問道,且不得不問。世人都知,珍寶齋的幕後老板,畢竟是顧府。


  “稟告大人,此事乃小生一人所為,與其他人無關。”葉掌櫃斬釘截鐵地答道。


  聞言,唐想又也趕忙說道:“據小人所知,此事確是如此。隻怪葉大掌櫃好高騖遠,一心想超越同行,瞞著東家,私自接的訂單。”


  這個時候,他自然知道要保護好顧家的麵子。而顧及顧家的麵子,也就是保全了白知縣的麵子。


  聞言,白知縣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最怕的是葉掌櫃和唐想又都堅持狀告顧府,或者其中一方死咬著不放,那就麻煩了。這下好了,葉掌櫃將所有罪行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看來的確是個有責任心的。


  “既然這樣,那本官便將你收押。按例……”白知縣正準備說出判決結果,一聲清亮的女聲突然想起。


  “慢著!”


  “堂下咆哮著是何人?”白知縣怒道。一看是姚無雙,這氣就更甚。這丫頭出了名的刁鑽狠毒,此時出現,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要是出現什麽變數就不好了,因緊張地盯著姚無雙,又使命給她使眼色,搞得白知縣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但姚無雙就是視而不見,還堅持跪了下去。


  “民女姚無雙,拜見知縣大人。”姚無雙輕鬆地跪下說道:“想來,大家都知道白知縣清正廉明,辦案一定會秉公處理。但是,我想問問齊員外,哦,不,齊員外受了刺激。看這個樣子,想必是不能說話的,也許有性命之憂也為未可知。所以,我想問問唐掌櫃,按照那合約,何日是最後的交貨日期?”


  很明顯,姚無雙此刻的智商是在線的,一下子便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那訂單是她簽的,她自然知道,最後的交貨日期是明天。


  既然還未到最後的交貨日期,那麽,現在就不能判葉掌櫃有罪。畢竟還有一天時間!

  這也是她剛剛去找顧惜惜,兩人合力想出來的辦法。且姚無雙現在根本不擔心葉掌櫃會出不來,因為顧惜惜已經說得很清楚,銀子最遲明天早上就會湊齊。


  “明天。”唐想又不情不願地說道。


  聞言,姚無雙笑了,輕蔑地說道:“那不就是了。既然明天才是最後一天,唐掌櫃怎麽這麽著急,今天就讓人下大獄?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啊。”


  唐想又便道:“我們聚寶齋小本生意,哪裏敢跟財大氣粗的珍寶齋比。想來你們是不在意丟了這筆生意的,但是聚寶齋卻不敢啊。唐某上有老下有小,又見東家暈過去了,一時情急,這才……可憐的齊員外啊,老老實實做生意,竟不期遭此橫禍。”


  見他一個大男人開始訴苦,姚無雙還要說些什麽,便被白知縣果斷打斷:“原來竟是這樣!這位姑娘說的不錯,明日才是最後的交貨日期,因此,今日便暫且將葉雲天收押,明日再審。退堂!”


  也怪他剛剛一心要維護顧家和珍寶齋的麵子,竟忽略了這個這麽重要的信息。


  說完,自有衙役上前將葉掌櫃拘了便要帶往大牢。姚無雙想都沒想便衝了上去,想攔住衙役。


  葉掌櫃便道:“你有這份心就已經很好了,無謂再為我做什麽。這次的事,我怕是在劫難逃了。你們,都別再為我奔走了,不值得。”


  說實話,此刻葉掌櫃的心裏倒是生出一分感激來。


  他和顧惜惜感情好又怎樣,有過孩子又怎樣,到了這個時候,來為他說話的,居然是自己一向都看不慣的姚無雙。


  姚無雙便急道:“你不要說什麽值得不值得的話,若不是你,現在被拘著的肯定是我。且又沒到交貨日期,憑什麽要抓你進大獄。且我和表姐商量了……”


  說到這裏,猶豫著走上前在葉掌櫃耳邊說道:“你放心,我們正在籌銀子,明天就能湊齊。”


  聞言,葉掌櫃便道:“我不來,誰來,這鋪子原本就是我在管理,出了事,自然是我負責。你一個姑娘家,下了大獄……且這銀子可不是小數,一千萬兩,哎……”


  哪怕是湊夠了銀子,將他救了出來,他也算是欠下了一份巨大的人情,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那你一個秀才下了大獄……”說到這裏,姚無雙的聲音有些哽咽。


  到了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當初並沒有看走眼。像葉掌櫃這樣關鍵時刻肯挺身而出的又有幾人?她承認,剛開始時她看上的是他的玉樹臨風。


  但現在看來,人品也一點都不差的。


  “好了,快回去吧”葉掌櫃說到。無論是唐想又還是白知縣,都不可能將他放出去。畢竟,若是他連夜逃跑了,白知縣第一個就要受到牽連。


  “好,我聽你的,我回去。牢裏我會打點好的,你就在裏麵委屈一夜,明日就能出來了。”姚無雙心知葉掌櫃這一劫是逃不過了。


  雖然隻是一夜,且有白知縣的照顧他根本不會受苦,但一個秀才,下了大獄,哪怕隻有一夜,就像一個黃花大姑娘被人綁架了是一個道理。


  隻怕從此,他最驕傲的身份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姚無雙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隻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一樣。她姚無雙出身好,自小要什麽有什麽,從未受過阻礙。


  現在倒好,被兩個小人被算計了。


  正巧,此時唐想又扶著齊員外正準備從地上站起來。看見白知縣秉公辦理,將葉雲天打下了大獄,兩人心裏都十分開心。


  特別是唐想又,心裏那叫一個美。


  隻要過了今天,葉雲天就徹底完蛋了。到時候,想來伏五娘也會移情別戀吧。畢竟,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曾經下過大獄的人。


  齊員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唐想又給他下的瀉藥,因此,雖然虛弱不堪,但心裏依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隻要葉掌櫃下大獄,或者就此離開青山縣,那麽珍寶齋被趕超的命運指日可待。


  到時候,他的聚寶齋便是青山縣珠寶行業的龍頭。


  見狀,姚無雙心生一計,她是不打算放過唐想又了。


  原來,她剛剛去找顧惜惜求救的時候,顧惜惜卻是去了顧府。於是,姚無雙又趕緊跟著去了。


  到了顧府,顧惜惜在花園裏帶著兩個孩子玩耍,倒是秦夫人正在周媽媽說話。姚無雙聽得清清楚楚,原來,齊員外之所以病倒,不是因為真的受了刺激,而是被唐想又下了許多瀉藥。


  要說那唐想又可真狠,根本不顧齊員外的死活。換了一般人,不過是下足量就行了。他卻不一樣,足足下了兩倍,這才弄得齊員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因此,等眾人都散了,姚無雙這才慢慢走到齊員外身邊,輕聲說道:“齊員外,你可要當心啊,這上吐下瀉的說起來簡單,不過是小病。可若是瀉得厲害,老命都難保。不信你且去問問大夫,看我有沒有說謊。”


  雖然不知道姚無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唐想又心裏清楚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姚無雙剛剛看著葉雲天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想當初,伏五娘也是拿這種眼神看葉雲天的。不就是長得俊了一點,他不明白為何前有伏五娘,現在又來了個姚無雙。


  拋開長相不說,他也是有才華的。可惜世人就是這樣,隻看重皮囊,自動忽視其他。


  於是,唐想又便似笑非笑地說道:“無雙姑娘,你可得注意言辭啊,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什麽瀉不瀉的,實在是……”


  他原本想說難聽,有損清譽的。但轉念一想,這姚無雙可是個實打實的暴烈貨,指不定會撲過來打他。秦氏又是個毒蠍子,最是護短,誰知道事後會怎麽對付他。


  而且,照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不宜節外生枝。


  哪知,姚無雙並沒有生氣,而是跟上了在唐想又扶持下繼續往前走的齊員外。齊員外此刻隻想再次去醫館看看,因為他知道,姚無雙說的對。


  他是想將鋪子送上龍頭的位置,但是,身體健康卻是第一位的。


  可是,姚無雙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仿佛掉進了冰窟窿。


  “齊員外,也不是我姚無雙多管閑事,隻是,看在你聚寶齋與珍寶齋齊名的份上,我不得不提醒你,小心自己身邊的人。這次的事不用我說,大家心知肚明。你說你早不生病遲不生病的,怎麽到了唐掌櫃想提前狀告珍寶齋的時候你就倒下了呢?”


  說著,也不管齊員外一臉迷茫、唐想又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繼續說道:“有銀子賺是好事,隻是,也要看看自己是否有命去享用。這瀉藥啊,下一份的量其實就夠了的。如今,你卻吃了雙份。就你這個樣子,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我走了,你多保重。”


  說完,姚無雙便拍了拍手,上了馬車離開了。


  似乎還不過癮,又掀開簾子道:“若是你挺不過去,你且想想,最大的得益者又是誰呢!葉掌櫃還好,隻不過是被人陷害,而你……”


  雖然沒有明說,但姚無雙的話再明顯不過。且齊員外也想起來了,自己這幾日並沒吃過什麽特殊的食物,不過是照著以前的習慣來。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給自己下藥。


  唐想又一時頭大,他不知道姚無雙是怎麽知道自己下藥這件事的,但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坦白比較好。齊員外心裏肯定已經明白過來,自己若是一味的抵賴倒是不妙。


  於是,唐想又將齊員外扶著坐下了,這才直挺挺地跪下說道:“這藥的確是我下的,不過我不是想害您,而是為了讓您看上去真的病了。這樣一來,包括知縣大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會同情您,憎恨葉雲天。我馬上就扶您去鶴年堂,張大夫醫術高明,想來不礙事的。等這事結了,你開除我都行。但是,我們一定要趁機除去葉雲天,整垮珍寶齋。”


  不得不說,唐想又的這番話非常有說服力,直把齊員外聽得心服口服。是啊,開除不開除的那是以後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鬥垮珍寶齋。


  想了想,便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讓唐想又扶著自己去了鶴年堂。從此,齊員外的心裏便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對於唐想又,也不再是言聽計從了。


  看守人將大牢的門一打開,光線便趁機透了進去,露出一段路來。仿佛那光的盡頭便是地獄,又像是根本沒有路。葉掌櫃走在兩個衙役的中間,往白知縣給自己安排的那個房間走去。


  剛開始的路就像是隧道一樣,頂部也不高,勉強能夠通過人。走完這一段,裏麵便赫然開朗,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不少牢房。


  一路上,不斷有人大喊著“冤枉”,甚至有人妄圖伸出手來攔下兩個衙役。對此,走在前麵的那個衙役根本沒有任何表情,也不作任何停留。


  倒是後麵那個,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根鞭子,朝著伸出的手便毫不猶豫地打了過去。頓時,那種被鞭子抽中的觸感通過那奇妙的聲音傳進了葉掌櫃的耳朵。


  又是一通走,卻還未到目的地。


  如果說剛剛那一路是喊冤的被抽打的,接下來的這段路,葉掌櫃見識了什麽叫真正的抽打和虐待,想來這是一群不肯認錯的人,於是被衙役們毒打著。


  此外,他還看見了滿地跑的老鼠,以及犯人們潰爛的皮膚,以及已經不能認出人形的身子。


  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個大獄,葉掌櫃終於到了自己的房間。按照姚無雙說的,是提前打點過的。其實,不用姚無雙說,坐在凳子上的葉掌櫃也能明白。


  這一路上全是慘狀,他現在卻是完好無損,有凳子坐,有床睡,還是一個人一間。


  忽然,他便明白了,白知縣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呢。


  也許,更是在直接的*裸的暗示他,若是他敢將責任推給其他人,或者說說出實情,那麽,剛剛路上他所看見的,便是他下一刻將會遭受的。


  眼下,他是受了優待,住著這大牢裏最舒適的房間,享受著安寧和清淨。


  但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樣的優待,是為了讓他付出自己的下半輩子。


  此時,一縷陽光從牆上的縫隙裏透了進來,像是一束光,將細小的灰塵和顆粒照的纖毫畢現。這些平時生活裏根本看不見的東西,此刻卻是那麽的清晰,又像是在歡快地跳舞。


  看到這裏,葉掌櫃笑了,他現在不就好似這些灰塵一樣嗎?一樣的無助,一樣的微不足道,一樣的卑微。


  隻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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