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和尚下山
黃氏主動提出要走,朱氏卻是站在一旁看笑話,也不幫腔。要說她今天真的是大開眼界,看見了陳繼興耍嘴皮子,看見了葉氏發飆,也看見了黃氏在二人麵前吃癟。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對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照今天的形勢看來,這話再不錯的。
風水輪流轉,老天有眼,黃氏居然也有被葉氏倆口子說的一言不發的時候。
不過,到底是還未分家,朱氏也不會將事情做絕。在黃氏徹底失去耐心之前,她便掐著點將雞蛋撿了出來,又拿著籃子,這才和黃氏告辭,回家去了。
一出大門,不過走了幾步,黃氏便開始罵了:“弟妹,你今天也算是看見了吧?這倆人竟是合起來罵我,毫不留情。我算是見識了,合著以前都是裝樣子。哼,我倒是要出去說道說道……”
對此,朱氏道:“大嫂啊,我看還是算了吧。你想啊,現在弟妹家的花被人糟蹋了,你再出去說道,有那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和她有仇,指不定就認為是你幹得呢。”
說完,便猛地盯著黃氏的臉看。
見狀,黃氏尷尬的不行,卻又覺得朱氏的話說得不錯,自己可不能這樣幹。
反倒是朱氏,看見了黃氏的慌張、無奈和憤怒,便在心裏篤定,即便這事不是她親手做的,但也絕對跟她脫不了幹係。就她這樣的,等陳五妹一出閣,不分家她就不姓朱。
跟這樣的人住在一起太可怕了。
不過,經過葉氏這麽“一鬧”,很長一段時間內黃氏都沒敢再上門來生事,一家人倒是清淨了不少,也更加堅定了葉氏“蟲子就是黃氏捉來放的”的想法。
倒是朱氏,後來又來過好幾次,拿些小吃食和葉氏分享,又問問葉氏的身子狀況,陪著頗有興致的葉氏看看新房的建設現場,詳細問了一些細節問題。
多幾次,葉氏便知道她這是在為自己建房做準備。因此,也不藏私,從請什麽工匠到價錢一一告訴了朱氏。末了,又把自己家關於茅廁、浴室和沼氣池的設計告訴了朱氏。
這些都讓讓朱氏覺得頗有用處,用心記了下來。
葉楓倒是拉著陳千山幫忙,和陳繼興一起去了杜鵑林裏移植了六棵高達三米的杜鵑樹回來,暫時種在後院裏。反正陳千山自從新房建好後就沒什麽事做,日日往城裏的木器店跑,拉回不少家具。
且葉楓覺得,現在正是“利用”他的好時候,基本上說什麽都成。等他和葉二妹成親了,倒不如現在好用了。
之所以挖這麽大的杜鵑樹回來,葉楓是打算在新房建好後將這些樹種在天井裏,到時候無論是觀賞還是遮陽都挺好的。這些樹一看就是至少二十年的樹齡,真要養活了,開起花來那簡直就是壯觀。
小樹是好養,但生長太慢,葉楓卻是想在明年春天在樓上就能看見絢爛綻放的杜鵑花。
因此,葉楓已經和那些工匠說好了,到時候記得留些位置出來,畢竟天井是要打磨出來,方便晾曬糧食的。
結果那匠人卻道:“小哥,你也太心急了些。等全部完工後,你隻需將這些樹移植進院子種好就是了。等你種好,我們再鋪石板也不遲,不必這麽早就說這個的。”
葉楓這才想起來,的確如此,這鋪石板根本就不需要像打水泥地那樣預先留空地出來,他這樣說,的確是顯得有些心急了。
倒是陳千山好心提醒葉楓道:“這樹可不是那麽容易種活的。之前岑夫子也愛這花,村長便讓人移植了幾株去他的院子裏。結果,連續栽種了幾次,竟沒一次成功的,也就隻好作罷。你現在挖這麽大幾棵回來,想必更難成活。”
移植樹,越大便越難成活,這原是常識,連陳千山都是知道的。
“那是他們不懂這樹的習性,又不會配營養土,自然種不活了。放心吧,有我在,還沒什麽花種不活。明年春天一到,我就請你來樓上喝茶賞花。”
葉楓自信而神秘地說道。
“我放心什麽,我又不喜歡這些花啊草的。倒是那可以換銀子的石……石斛蘭,你得教我怎麽養。說起來,啊,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岑夫子和你這樣的人。”
聞言,葉楓便隨口問道:“我和岑夫子又是怎樣的人,我們怎麽了?”
“和別人不一樣唄。要說這杜鵑花的確好看,但我卻覺得開在林子裏卻是更好看,一大片一大片的。你就算移植幾棵回家,卻也是沒有那麽多的。想看花的時候,去林子附近遠遠看上一眼就行了,幹嘛非要種在院子裏。”
陳千山也是耿直人,加上和葉楓關係不錯,所以葉楓一問,他便照實說了。
在他看來,院子裏的空地拿來曬糧食就好了,要不然,劈一塊菜地出來也是可以的。拿來種花?他是沒有想過的。
對此,葉楓解釋道:“你這樣說原也沒錯。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強求不得的。”
新房建設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土豆和紅薯也漸漸地成熟了。隨著一早一晚溫度的降低,花生也快成熟了。這讓陳繼興和葉楓都有些緊張,沒事就往地裏走一圈,生怕被人發現了地裏的秘密。
而另一邊,無名寺外,薛丹和陰平也開啟了新的人生之旅。這日,他倆出了寺門,準備下山。
說起來,這還是倆人第一次同時邁出寺門。
一出寺門,兩人終於明白為何當初葉楓離開的時候走了那麽久才出了寺門。他倆也一樣,不管這裏好不好,始終是待了十一年之久。
想了想,兩人都學著葉楓的樣子,鄭重地跪了下來,朝著智慧和尚禪房的地方磕了三個響頭。
現在,他倆與葉楓一樣,覺得自己這三個響頭根本不足以感謝智慧和尚的養育之恩。可是,後來,當他們得知事情的真相時,他們恨不得今天沒有磕這個頭。
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拿起包袱,望著大片大片的森林,他倆麵臨著葉楓一樣的難題:該往哪個方向走呢。
以往學佛經的時候,師父總是說,人是從來處來,往去處去。當時葉楓便說這是玄學,不過是糊弄人罷了。
這種話最是能移人心性,若是你悟了,那是它的功勞。若是你悟不了,它便說你天資差,時機也未到。薛丹記得自己當時還和葉楓辯論了一番,結果自然是誰也不服誰。
如今,麵臨了實際問題,薛丹倒是有些懷念起葉楓來。
他永遠是那麽的實在,凡事向前看,絕不會喜歡這玄之又玄的東西。要是葉楓在,定是能給出合理的建議來。
可惜,現在需要他倆自己拿意見。
見薛丹不吭聲,又皺著眉頭,想了想,陰平便對他說道:“師父常常說,西方極樂世界,但那是出家人的事。如今我們既然要下山還俗,自然就不再是出家人了。要不,咱們就朝東方走吧。”
薛丹一聽,這倒也是個不錯的建議,於是兩人便往東邊出發了。其實,薛丹心裏不見得有多讚成陰平的這個建議,但他確實沒有任何想法。
當初,葉楓離寺的時候,選擇的是朝著西方走,隻因可以跟著太陽一起走,在第一天的時候爭取到更多的光明。現在,薛丹和陰平離開的時候,選擇的朝著東方走,因為陰平想還俗,當一個普通人。
雖然方向不同,撇開陰平不說,葉楓和薛丹二人的選擇又出奇地相同。因為,他倆都選擇了與親生父母相反的方向。不知道這是智慧和尚早就看到的,樂意看到的。
還是天意?
最後望了一眼無名寺,二人朝著東方開始行進。
此時是已經是十月。雖然一早一晚的有些涼,但中午卻依舊炎熱。二人走了一段路,便發現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漸漸地,汗水濕透了衣衫。
薛丹還好,陰平便有些懶了,提出要休息一會兒。薛丹倒是無可無不可,便依了陰平,找了一處陰涼坐了下來。
他倆這次出行可比葉楓準備的更為充分,且不說至關重要的幹糧更多,就連喝水的竹筒都是備下了的。放好包袱,陰平便讓薛丹守著,自己則去四周尋水源去了。
可惜,陰平比不得葉楓,這十一年的與世隔絕的生活讓他根本沒有任何生活常識,自然也無法通過樹的長勢等判斷水源的大致方向。
找了半天,一無所獲,待到坐下,反而覺得更累了。
於是,陰平便道:“薛呆子,換你去找水了。我得休息一會兒,實在是太累了。”
在寺裏的時候,陰平最是喜歡偷懶,葉楓又是個隻做自己那一份的人,所以,薛丹勞動的機會便多於陰平。
是以陰平覺得很累,但薛丹卻覺得還行。
聞言,薛丹也不拒絕,他早就聽慣了陰平的吩咐,習慣性地拿起竹筒便準備去林間尋找水源。
隻是,陰平見他走得還是自己剛剛走的那個方向,便有些不快地說道:“薛呆子,這麽快你就忘了?這條路我剛剛走過了,這附近根本就沒有水,你去了還不是一樣。哎,你換個方向走。對,對,往那邊走。”
聞言,薛丹楞了楞,換了個方向離開了。
和陰平一樣,薛丹也是沒有任何生活經驗。真要做一番比較的話,他還不如陰平。
若是說到執行命令,薛丹自然是有優勢的,他這個人自律,不喜歡變通,隻要是上級交付的任務,他一般都能完成。但是,現在出了寺門,什麽都要自己做決定,他便有些茫然了。
在林間走了半天,他都還是那副呆呆的模樣。
等陰平等到不耐煩的時候,薛丹終於回來了,但手裏的竹筒卻是空著的。
他也沒能找到水源。
陰平也歇夠了,也不管薛丹是否勞累,也不管沒有水喝了,背起包袱又出發了。見狀,薛丹隻好跟在後麵。
林子裏雖然曬不到太陽,但也十分悶熱,且這林子十分嚴密,風似乎吹不進來似的,直把二人熱的滿頭是汗。天越熱,陰平便越不耐煩,與一直沉默著的薛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在,在二人大概離開寺廟近一個半時辰左右的時候,樹林突然變得更加密實,而凹凸不平的路也更加陡峭起來。走著走著,二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小山。
山上,一股清流自上而下傾瀉。
隻可惜這溪流太小,這附近倒是有一個泊子,但十分的小,遠不如葉楓在樹林深處看見的那個。
雖然小,但水卻是清澈的。想了想,陰平便沒有去泊子裏打水,而是直接去了那股細流旁,先是將水潑在臉上洗了個臉,然後才拿起手捧著水喝。
這種太陽曬不到的林間水最是清涼,一時間,將陰平全身的暴躁和暑熱全部帶走了。
薛丹原本正準備去泊子裏打水,但見陰平那樣,他的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有趣”這兩個字。
於是,他也學著陰平的樣子,伸出手捧了一捧水往臉上澆,瞬間,一股清涼讓他有些昏沉的大腦清醒了過來,他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詞語,清爽。
洗好臉,喝飽了水,陰平便將包袱裏的三個竹筒全部拿了出來,灌滿了水,這才將之放回包袱,繼續前行。
薛丹自然是有樣學樣,照著做了。
兩人倒是不餓,所以沒有吃幹糧,因為這十一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中午是不吃飯的。
對於兩人來說,林間的一切都是那麽新奇,不論是因為驚擾橫飛而過的飛鳥,還是絢爛綻開的林花,抑或腳下“呱呱”蹦跳著離開的蟾蜍。
看著蟾蜍那笨拙的模樣,陰平笑得想要去摸它一下。薛丹也笑了,他已經將佛教中的戒律忘了一些,更自在灑脫了一些。
花花世界,哪怕隻是一個沒有人煙的樹林子,也是有誘惑的。
就這樣,走走停停的,走到大約下午四點的時候,兩人都覺得有些累了,便決定再次坐下來休息。打開包袱,拿出幹糧和水,二人吃了個飽。
眼見日頭西斜,兩人便開始慌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他倆今晚鐵定要宿在林子裏了。出家人沒那麽多講究,餐風露宿他倆並不計較,但是,又該如何渡過即將到來的漆黑的夜晚呢?
無論是誰,哪怕是和尚,對於黑暗,多少是有些懼怕的。
天色越來越晚,聽著林間時不時傳來的若有若無、嗚咽般恐怖的叫聲,陰平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當初沒有跟著葉楓離開,他便是害怕這未知的世界。
也不知道葉楓現在怎麽樣了。
對於葉楓,陰平還是很樂意結交的,他似乎很討厭按部就班,也不喜歡寺裏的生活。
薛丹倒是沒那麽害怕,或者,他還不明白害怕是什麽。夜晚又怎樣,生一堆火就好了,反正包袱裏有打火石可用。
於是,這一次,是薛丹在指揮陰平:“天色越來越晚,我們去撿拾一些柴火吧,生一堆火,晚上也不那麽冷。”
陰平沒有拒絕,他下意識地覺得薛丹說的對。這樣的薛丹,似乎跟寺廟裏有些不一樣了。
但撿拾柴火的方式,卻又是那麽的不同。薛丹不過是在地上和樹下尋找,所撿到的都是些枯枝。陰平卻是地上樹上不忌,隻要是他夠得著。
因此,一時間,薛丹便總是能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陰平掰斷了樹上的枯枝發出的聲音。
撿完柴火,生火自然是由薛丹來做,陰平,是不會的。在寺裏十一年,陰平就從未用過打火石生火,更不會做飯。
火瞬間燃燒了起來,驅走了黑暗,也帶來了溫暖。就著火堆,二人各自袖了手,盤腿坐著,卻沒有什麽話可說。雖然朝夕相對了十一年,兩人也就比陌生人好一點罷了。
陰平還好,姿勢不倫不類的,除了頭發短,倒看不出是和尚。倒是薛丹,依舊是打坐的姿勢,規規矩矩的。
要是葉楓在,肯定不會坐在地上,因為這樣不安全。要是遇到野獸,根本沒有緩衝的時間。
但是,葉楓不知道的是,這片林子若是朝著西方走,那要走上差不多一周的時間。但若是像薛丹和陰平這樣一開始就朝著東方走,不過三天時間就能走出去。
其實,無名寺就在這片的偏東方向。
兩人已經走了一天,實際上現在身處的並不是深林,野獸什麽的根本不會在這裏出現。即便有,也不過是野兔、野雞之流,對人根本沒有生命威脅。
第二天一大早,薛丹在淩晨四點依舊按時醒了,他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反而是陰平,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睡得很香。
見四周一片漆黑,他們眼前這堆柴火也燒的差不多了,想了想,薛丹便站了起來,他想再去撿些柴火回來。
結果,一起來,他便晃了幾下,差點沒倒下。經過一夜的靜坐,他的腿已經酸麻。
活動了一會兒,他覺得腿好多了,這才開始撿拾柴火。
淩晨四點的樹林,到處都是霧氣。雖然不害怕,薛丹卻也不敢走遠了,就著那堆火的餘光,在附近的樹下撿著柴火。枯枝很脆,他一踩上去便斷了,發出清脆的聲音。
宿在樹上的鳥兒被驚醒,撲棱著翅膀趕緊飛走了。
這片樹林一向安靜,它們也不明白為何今天就有人生火,還打擾它們的生活。雖然走的不遠,但偶爾碰到的野草,葉子上也全部是水。
不一會兒,薛丹覺得自己的鞋子有些濕了。
在寺裏十一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他隻覺得林子裏的一切都是那麽不一樣。在這裏,他的心裏又升起了一種新感受,濕冷。
添了柴火,火漸漸地便旺了起來。此時的氣溫較低,有了火四周才溫暖起來。許是感受到了這溫暖,陰平的身子往火堆靠了靠,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薛丹挨著火堆坐下,依舊打坐,閉目養神。隻是,他再也睡不著,腦袋裏想的,都是從前學過的佛經。
早上六七點的時候,陰平猛地從夢中醒來,因為他總覺得有什麽在自己臉上和手上爬行。
一摸下來,原來是螞蟻。
薛丹見陰平起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淡定地說道:“你醒了?”
這簡單的話,沒來由地讓陰平想到他師父,智慧和尚。
吃過早餐,兩人繼續前行。
許是昨晚睡得好,陰平覺得昨天的疲勞感消了不少,隻是發酸的小腿沒有好轉的跡象,讓他一時有些不願意繼續行走。
像是試探一般,陰平說道:“薛呆子,要說咱倆這樣走,也不知道走到何時。等幹糧吃完了,咱倆豈不是要餓死?要不,咱倆依舊回寺裏去吧,反正我們認識路。”
他是真的不願意繼續走了,因為前路迷茫,根本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他們。寺裏的生活雖然清苦又無聊,但終究是有保障的,特別是他,不過是念念經裝裝樣子,到了時間就可以吃飯睡覺,根本不用擔心要睡在哪裏這種事。
而且,按照師父所言,他已經和父母分散了十一年了,天下這麽大,他能去哪裏找?萬一,萬一他的爹娘又生了許多的孩子,他回去,豈不是要給家裏增添負擔?
而且,別說整個天下了,眼前這個樹林他似乎都沒信心走出去。
見薛丹沉默不語,陰平便推了推他道:“呆子,你聽到我說話沒有啊?”
薛丹這才說道:“師父既然讓我們出來,那就是不希望我們回去。要不然,他也不會讓我們出寺的。”
雖然拗口,但陰平還是聽懂了,薛丹不建議回去。
“你說師父這樣做是為什麽呀,咱們不是過的好好的嗎?雖然葉楓離開了,但咱倆不是陪著他嗎?我也沒見寺裏發生了什麽事啊……”陰平有些不解。
說實話,他已經習慣了在無名寺的生活。他甚至覺得,他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無名寺。
“緣分盡了。師父說過,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緣,聚是緣,散也是緣。若緣分盡了,便不能執著。如今,我們的師徒緣分盡了,便隻能離開。”薛丹淡淡地說道。
平日裏學的那些佛經,在他這裏是滾瓜爛熟的。他說這些話根本就沒有思考,也用不著思考。
“要是你想繼續當和尚,不想還俗,這也不難的。等咱們下了山,再找一處寺廟就是了。佛說,眾生平等,想來他們會接納我們的。”
雖然平日裏學佛教的時候不怎麽上心,但陰平還是能夠聽懂薛丹講的這些。想了想,薛丹說的也對,便不再提回去的事。不知道為什麽,陰平突然覺得他師父智慧和尚是一個蠻冷酷的人。
隻是,若是真能活著走著這片林子,當不當和尚他還真不知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生活艱辛,那他就繼續當和尚去。
二人繼續前行,跟昨天並沒有兩樣。不過是遇到水源的時候洗洗臉,喝喝水,將竹筒灌滿。餓了的時候就啃啃幹糧,吃完繼續前行。晚間,尋了柴火生一堆火,就著火堆睡覺。
唯一不同的是,睡覺的時候,昨晚他倆離得挺遠的。而第二晚的時候,他倆是背靠背睡著的。無論是陰平還是薛丹,第一次覺得這種親密感讓人很舒服。
這一次,就連薛丹也睡了個懶覺。雖然他在淩晨四點的時候依舊是醒了的,但看見火依舊燃燒著,天色依舊是漆黑的,也就沒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