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抉擇（1）
傷口很紅，很腫，幾乎看不出裏頭的那個字，所以淨歡沒看清。
君無憂再次細細為淨歡那處塗上玉白色的膏藥，然後細細的包紮起來，上頭還打了一個超級可愛的桃花結。
美極了。
因為這次的掙紮，背上的傷口再次裂開了大半。
淨歡趴在錦被之上，細細的看著手腕處那精致可愛的桃花結，久久沉默無語。
因為平日裏，煙火為他整理傷口時，都會在最後係個漂亮的桃花結。
久而久之，他便習以為常，卻沒想到主子竟是有這般的喜好。
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屋中昏黃的燈光，顯然被外頭的明亮所衝淡。
天空已經露出微微的魚肚白，君無憂的眼眸下方是一抹青黑的疲憊之色，他幾乎守了淨歡一夜，加上這些日來的動亂他幾乎是沒有好好的睡過。
淨歡似乎也發現了君無憂的疲憊之色。
咬著唇瓣沉默半晌，忍著背上的疼痛往裏頭挪了一些。
這個人，他所有做的不好，他對他的傷，他總能那般輕易的原諒。
隻要他如初，他的心，他的腦海中便都是他的好，總覺得他能像煙兒姐那般對他好。
起身。
喂了淨歡一些蜂蜜糖水，君無憂小心翼翼的上榻，側身摟著淨歡那冰涼的身子，微微一轉，淨歡便趴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尷尬的睡姿。
淨歡紅了蒼白的小臉，有些抗拒的推了推君無憂：“主……主人……”
“閉嘴！睡覺！！！”
這是不由反抗的命令！
福壽宮中……
天色才微微明亮。
太後娘娘看著手中那份薄薄的信紙，然後隨手扔到身後的宮燈裏頭，隻剩一些灰燼。
然而，太後的神色卻是從未見過的冰冷。
口中喃喃自語著孽緣。
那在她看來簡直是孽緣。
沒想到蘇年兒那妖婦死去之後，蘇與醉那該死之人竟是沒死。
朝陽暖融融的，太後娘娘卻是渾身發冷。
早早的上了鑾駕，便往昭陽殿中去。
這是十年之後，太後第一次踏進昭陽殿的殿門。
看著裏頭的景致，裏麵的一草一木，竟如當年那般不曾變化，想來他那兒子在這方麵不知道費了多少的心思。
當鑾駕入殿之時，榻上/纏/綿/溫/存的二人早已發現。
隻是，竟然二人都懶得起身。
蘇與醉是無所謂，而君風華的身子卻是因為越發的虛弱，如今再度與蘇與醉重逢。
經曆時光蹉跎之後，他再也不想顧慮太多。
因為生命即將到頭，還能和那所愛，而不能在一起的人，在一起，那是上天對他多大的眷顧。
若是再不知珍惜，那也是他活該。
多少年了，兩人之間，終究有多少不能化解的仇恨，在那一刻都統統放下，他們深深體會了不知哪處遊吟詩人說的那句話。
‘生命的價值，恰恰在於生命因其有限而可貴’
太後看著那擺在她眼前的場景，不敢相信的掉落了手中的佛珠。
啪。
佛頭珠碎裂，那瑪瑙做的珠子散落一地都是。
慌了身後的宮女，趕緊跪地。
“孽障！！！”空曠的大殿竟是太後的憤怒，她似乎看到了蘇年兒那慵懶諷刺，卻風情萬種的笑容，身子抖得越發的厲害了。
拐杖在地磚上‘咄咄咄咄’的響，也不知道因為憤怒，而用了多大的力氣。
“孽障！！！君家的老臉都被你敗光了……！”
君風華幽幽靠在錦被之上半躺著，身上的衣袍半解不解的，上頭都是隱隱紅痕。
那些痕跡太後怎麽又會不知。
“母後……朕不會妥協了，再也不會像當年那般向您妥協了！！！”
“而且，過些時日，朕便把位置禪讓給……無憂！”
無憂！！！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就連蘇與醉也是狠狠一愣，看著君風華。
他是否是知道了什麽？？？
“放肆！！！孽障！你非要毀了我們皇族一脈？那孽種都不知是蘇家妖精和誰生的野種，你竟然要把這烏孫的江山給他？皇上你瘋了嗎？”
太後的臉色因為怒火攻心，出現了不正常的豔紅色，臉上那如溝壑般的皺紋越發的猙獰通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朕沒瘋……隻是這烏孫的江山本就是他的，當年若不是因為他表現得那般無用，我必會像如許那般培養他，而且月氏質子十年若是死了便是死了，說明他無用。”
說到這處，君風華有些痛苦的咧了咧嘴角，似乎被子底下被誰狠狠的擰了一把。
“而如今他的能力，烏孫在他手中隻會勝過月氏。”
“畢竟他本就是朕的孩子！！！”
“昏庸！！！他隻不過是被蘇家偷偷掉包了的孩子……”
“嗬嗬嗬……”君風華冷笑數聲：“沒想到母後知道的還不少呢……”
“但！他是朕的孩子，是朕和蘇與醉的孩子！！！”
筐嘡。
拐杖跌落在地。
太後娘娘也一屁股跌落在地。
不可思議的望著那包含了太多情緒才說出這句話的帝王，帝王的麵色微白，眼圈微紅，抬首深深望向身旁的蘇與醉。
“母後……無憂是朕的孩子，是朕和與醉的孩子，隻是昨夜我才確認而已，您別忘了這天下一穀一窟次藥房的傳說。”
藥房在宮中，毒窟似乎已經蹤跡難尋，但那仙穀還在，毒窟有魔，仙穀有仙。
而傳說中的那處是仙穀，自然有世間奇物，能治百病。
而就算是駭人聽聞，讓一個男子能懷上孩子又有何不可！！！
此時，君風華的手正輕輕放在蘇與醉的腹部。
上頭有一道很長很醜的疤痕，至少縫了二十針不止。
可想而知當年是多麽的痛苦，如何硬生生的把那個孩子從腹中取出，那竟然的他們的孩子，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這一生。
他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孩子，他錯過了他的人生，錯過了他的成長。
所以作為天下君王，作為他的父親，當然要把最好的一切留給他。
讓他能家庭和美，愛他所愛。\t
而且他覺得那個小倌兒很好，但成為一名優秀的君王他似乎還少了些什麽。
有些東西的必須抉擇的，就像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