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以後的路要一個人走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以後的路要一個人走了
“砰——”一聲。
霎時間,一道白光,從寧初眼前閃過。
巨大的氣流,推著她不斷退後。
整間屋子開始,劇烈的抖動。
眼前一片飛砂走石,巨大的石塊,滾落下來,無情地到處亂飛。
一切隻持續了一瞬間,整個暗道,分分鍾就夷為平地。
寧初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濃煙,一點點退散。
一眼望去,屍橫遍野,震起的灰塵,在天空中肆意的飛舞。
突然,她看到不遠處,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隻露出一隻腿,但是那身迷彩,穿在他身上,英姿颯爽的樣子,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寧初顫抖著,緩緩走了過去。
她看到他的身上,沾滿了泥土,黑色的土壤,混著血腥,弄髒了,他的臉和衣服。
可是卻絲毫不影響,辨認他那俊朗的五官。
他的一半身子,都被石塊壓著。
露在外麵的薄唇,微微張開,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深邃的眼眸,緊緊閉著。
寧初看不到,石塊下麵的情況,但是卻看到,源源不斷的鮮血,從裏麵流出來。
空氣中漂浮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越來越重,像死亡的氣息。
寧初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他粗重的呼吸,不斷起伏的胸口。
所有生命體征,在她眼裏,一點一點虛弱下去。
最後,直至平息……
她驚慌失措,站在那裏,不知道要怎麽辦。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腳下就像,灌了鉛一樣笨重。
突然,她看到那人,原本緊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那張記憶中,俊美如斯的臉,慢慢轉了過來。
他看見她了……
他的手在動。
記憶中俊美如斯的容顏,優雅矜貴的氣質,清冷卻飽含深情的眼眸……
真的是他,真的是……
寧初感覺胸口,頓時就有,一股氣堵住。
她強忍著鼻子的酸澀,快步朝他跑了過去,可是跑到一半又停住。
她此刻多希望,這真的是個夢。
快點醒來,醒來就一切恢複正常。
她不敢碰他的手,她不敢發出聲音,她怕她一開口,一切都會變成現實。
他的薄唇卻,微微發抖,露在外麵的一隻手,努力的朝她伸來。
“寶寶……是你嗎?過來……”
“不要怕……都結束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寧初張著嘴,嘴唇瑟瑟發抖,想叫,卻突然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
“過來……讓我,摸摸你……”
寧初雙腳一動,顫抖著又走近兩步。
她就那麽站著,低垂著眼,看著他掙紮的樣子。
戰西沉嘴唇輕顫,沙啞的,無助的嗓音,在喉嚨裏低回。
那一雙幽暗的眼眸,仿佛浸著星光。
他看著眼前,白-皙娟美的笑臉,嘴角艱難的,勾起一個弧度。
“對不起……寶寶,如果……這樣都泯滅不了,你心中的仇恨……那,隻能等我下輩子……再來贖罪了。”
寧初始終低垂著眼,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胸口的酸澀,堵得她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寶寶……”
他又喚了一聲,輕柔的聲音,仿佛低聲的呢喃。
他真的好想,摸一摸她的臉,讓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夢。
為什麽明明,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卻始終觸摸不到?
“看來……真的是個夢。”他苦笑。
那笑顏,即使在這麽,落寞的時候,也充滿萬般風情,絕世而獨立。
罷了,就算是個夢,也足夠。
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吐了出來。
寧初愣愣的看著,看著他的手,舉在半空,然後……慢慢垂了下去。
她的眼睛猛然睜大,小手情不自禁的,就伸出,一把將他抓住。
她碰到他了……
肌膚相觸,她才反應過來,這一點都不像做夢。
灰蒙蒙的天空下,她看到那雙,晦暗的眸子,突然睜開。
原本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眸子,在看到她牽著的手時,頓時就鋪滿星光。
他揚唇,輕柔的對她笑。
“真的是你……寶寶……你原諒我了,對不對?”
他的手指,緊緊握著她的,手背青筋四起,隻是想用力抓住。
濃密的眼睫,微微顫動……
寧初看到他,艱難的從包裏,拿出一個不知,什麽東西,顫抖著,遞到她的手裏。
他深呼一口氣,緩了半天,才微微張口。
“交給夜擎,是你眼睛的解藥……”
“對不起……以後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就再次,垂了下去。
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睛,在她無望的注視下,終於緩緩閉上。
寧初緊緊的,抓著手裏的,藍色藥丸。
半晌,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豆大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就流了下來。
“不……”
寧初瘦小的身子,終於跌坐在地上。
“戰西沉,你起來!”
隱忍了太久的爆發,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她是恨,恨自己,恨他,恨所有,讓生活陷入絕望的一切……
但是,她一點都不想讓他死掉。
她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
明明躺在手術台上,最後的時刻,想的也是他,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
眼淚奪眶而出,無聲的悲咽,在空曠的荒野裏,顯得格外淒涼。
夜風吹散了她的呼吸,連她的聲音,都一起吞並。
突然,她止住哭聲,腦袋裏像是,想到了什麽。
“爆炸引起的受傷,首要……先檢查呼吸……”
寧初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站起來,去檢查他的呼吸。
“外傷出血……骨折……”
她顫抖著,想替他療傷,伸手一摸,發現身上,什麽都沒有帶。
手鏈,書包,什麽都沒有……
鋪天蓋地的驚慌,讓她的大腦,也跟著慢了一拍。
“昏迷……昏迷要怎麽辦?冷靜點,寧初,這些事,難不倒你……”
她一邊念著口訣,一邊按照步驟操作。
手忙腳亂的樣子,像極了剛入學的學生。
她想把他,沉重的身體拖出來,奈何,她拚盡全力,也沒能撼動半分。
見不到他,其他部位的傷,她根本無從下手。
隻能看著,鮮血不斷的,從壓著他的,石塊下流出來。
她竟然什麽都做不了……
寧初呆呆的看著懷裏,那逐漸失去體溫的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