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執念,他說服不了蕭禹
寧筠倒不是針對殺手盟,而是他在知道頌文館背後還有夜國勢力後,便決定,速戰速決也要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他要加快進度了,畢竟,還有人,在京城等他。
頌文館的人不敢明目張膽地抓人,畢竟城外有軍隊駐紮,他們若是引起太大的騷動,勢必會驚動城外的軍隊。
所以隻能喬裝一番,假稱丟失了寶物,抓竊賊,在城內四處搜查。
當地的縣令似是睜隻眼閉隻眼,任其去了。
可見頌文館素來有多豪橫,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
蕭禹帶寧筠和付餘生走的是密道,這家客棧老板大概是謹慎,怕靠近邊界的銀川隨時要打仗,便挖了一條密道,可以通往一片林子,出了林子就是水路,可以往其他城逃跑。
他們三人並沒有直接出密道,而是藏在密道中,等搜查客棧的人離開了。
才出來。
“人皮麵具還挺多。”
付餘生丟了一把人皮麵具桌上,蕭禹隨意點了點,挑眉,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這些是頌文館的說書先生,以及小二和守衛的。”付餘生撓了撓後腦勺,“我記住一個就做一張。”
因為他是和說書的徐先生住一塊,所以,他比一般人都自由些,也沒有誰來監視他。
所以一有時間不是給那個徐先生寫話本子,就是自己研究人皮麵具。
有時候寧筠都有些佩服蕭禹了,不會武功,隻會嘴皮子功夫,但他偏偏就能收服這麽多能人異士。
這個付餘生,據說是蕭禹當初在一家包子鋪前撿到的,當時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會的手藝又賺不到錢,沒有人將這麽個瘦弱的小子當回事。
蕭禹給他買了一籠包子,就走了。
結果在下個麵攤那,這小子自己抱著吃剩下的包子跟上來了。
“爺,我以後能不能跟著你。”
蕭禹說不養閑人,結果一問,這付餘生還是個寶貝!
一個會製作人皮麵具,會寫話本子的。
原本蕭禹就是想聽他講故事,沒想到這小子做的人皮麵具,真到蕭禹前所未見。
他便帶著付餘生在身邊了。
就一籠包子,多了個賣命的小跟班。
蕭禹每每和寧筠傳信都要吹噓一番自己這賺翻了的買賣。
聽說,這家夥後來大街小巷的專門去包子鋪零嘴鋪各種地方溜達,見到小乞丐就買吃的送去。
然後蹲在那問,“你要不要跟我混啊。”
寧筠這麽冷心冷肺的人,當時聽蕭禹說起這事時,都不禁笑了。
“的確派得上大用場。”
寧筠看了眼付餘生,別看這小子瞧著不像是能成事的,但這手藝著實不錯。
想著,他便挑了一個守衛的戴上,“正好,會會頌文館館主。”
不管背後是什麽人,也不管這個館主是不是傀儡,他一定是知道些東西的。
他戴好人皮麵具後,又看向蕭禹,“你知道多少。”
蕭禹一個熱愛江南水鄉的人,怎會跑到這幹燥又彪悍的北方之地。
大老遠過來,上趕著被抓,一定是為了探聽點什麽。
“頌文館館主,據說是個被廢了武功的孱弱之人,不良於行隻能坐輪椅,但心思詭譎,能和殺手盟還有夜國往來,可見不是什麽被操控的木偶人物。”
蕭禹正色地說著,而後摩挲了下自己的耳垂,笑意微妙,“我隻是覺得,好像要找到那個人了。”
那個人。
寧筠眉尖狠狠地一擰。
“蕭禹。”
他隻沉聲喚了蕭禹的名字,便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這次,我獨自前往,你留在這。”
既然牽扯到舊事,那蕭禹就沒必要帶著了,他並不放心。
蕭禹聞言,極其短暫地冷笑了下,但看向寧筠時,卻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模樣。
“區區一個頌文館而已,你當是龍潭虎穴不成?再說,就算那個人站在我麵前,我也未必認得出他,同理,他也不能。擔心什麽,我這些年在江湖上遊曆,號稱江湖百曉生,可不會被這麽點事給亂了陣腳。”
付餘生雖然聽不懂兩人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誰,但他本分老實地沒有問,隻是沉默地給兩人倒了一杯茶。
看這樣子,就算魔音公子不善言辭,也要和他家爺好好掰扯一番了。
別到時候說得口渴了,先把解渴的茶備上再說。
果不其然,寧筠聽了蕭禹這保證的話,卻並沒有當回事。
他一皺眉,那麵具也跟著動了動,好在皮薄得幾乎可以亂真,所以沒什麽影響。
他沉聲繼續道,“什麽都好商量,唯獨這事上不行。”
蕭禹立時收斂了笑意,和寧筠對視上,眼神堅定又執拗。
“這話,原封不動的還你。”他說著,抿了抿唇,娃娃臉上滿是陰霾,“這些年,我一直找他,哪怕我已經知悉江湖大小事了,卻唯獨在他的事情上沒有收獲……”
“所以你不惜以身涉險,也要釣出他來。”
寧筠打斷他,眼神帶著幾分怒其不爭。
“這些,我都有把握才做。”蕭禹說著,歎了聲,“你應該是最能理解我的才對,怎麽你自己報仇可以臥薪嚐膽蟄伏十年,到我這,你就勸我躲起來,安逸地享受度日?”
“不一樣。”寧筠眼神閃過一絲痛惜,“蕭禹,你和我不一樣。這不是你該承擔的仇恨。”
“是啊,不一樣。至少你娘臨死都深愛著你!”蕭禹忽然激動地拔高了聲音,他眼睛通紅,瞪著寧筠,“而我親娘恨不得我去死!”
“蕭禹!”
寧筠咬了咬牙,“非要這麽說才解氣?”
“我不是你,沒法理解你有著那麽好的身世卻要蹚江湖這趟渾水,當年救你的端親王夫婦權勢滔天受人敬仰,你本可以跟他們走。”
蕭禹說著,自嘲道,“你沒有。同樣的,今天換了我,我本可以躲起來保命,還可以裝作當年的事不存在,把酒言歡,聽曲看戲……”
他眼角有一行淚落下。
聲音沙啞了下,“可是寧筠,我若是不能找到那人,親手殺了他,我這輩子都沒法閉上眼。”
“她不能麵對,不能殺的人,我來。”
少年這句話落下,寧筠沉默。
他望著窗外和煦的天氣,隻是無奈地想,人生來,是注定要受這般多的磨難的嗎?
他有著生母的血海深仇,蕭禹有著不死不休的身世之仇。
這時候,他無比想念楚樂瑤,那個生來便帶著陽光和純淨,沒有仇恨牽絆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