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噩夢,我就在這守著你
“雲公子,今天謝謝你。”
回房間前,楚樂瑤打開房門,但是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轉過身來,叫住了也準備回房的寧筠。
寧筠聞言,回頭,夜裏客棧廊下的燈火落在他清雋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投射出幾分溫柔的弧度來。
“我很高興。”
很高興能和你度過這樣的奢侈難忘的一天。
他這十多年來,第一次,這般放鬆,不用算計和籌謀什麽,隻需跟從本心地去玩耍。
楚樂瑤聽了,先是一怔,而後會心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到這裏就很好了。
將門關上,楚樂瑤搖搖頭,如是安慰自己。
是夜,寧筠聽到隔壁一聲尖叫,頓時從床上起身,下地,開門,出去。
敲了下楚樂瑤的房門,他聲音略顯急切的問道,“楚姑娘,楚姑娘?”
沒聽見楚樂瑤的回應,寧筠以為出事了,直接撞開門,破門而入。
“楚……”
他話音戛然而止,楚樂瑤捂著臉,坐在床上,隻著了中衣,急喘了幾聲。
“怎麽了?別怕。”
寧筠見她雙膝曲起,整個人縮成一團,護著臉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什麽來,眉心掠過一絲凜然的冷冽。
桃夭,死得太便宜了。
他在床邊坐著,伸手,剛拍了下楚樂瑤的肩膀,想要安撫她,就被她抓住了衣服一角。
手指用力到關節都發白,她垂著眼睫,表情帶著幾分可憐的害怕。
“做噩夢了?”寧筠見狀,不疾不徐地拍撫了下她的背,聲音溫和,見她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不用怕,沒事了,桃夭已經死了,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我也絕不允許有人傷害你了。
他在心裏鄭重地承諾著。
楚樂瑤手指因為這話微微鬆開些他的衣角,抿唇低聲“嗯”了下,聽得出嗓音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方才夢到自己被桃夭一點一點地剝去了人皮,從臉到身上,刀子落在身上,疼得她慘叫連連,她拚命呼救。
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她想要逃,可是渾身沒有力氣,疼的,那是一種超過肉體疼痛的疼,她想哭,發現隻有血沒有淚能流出來。
而最後,她看到鏡子裏自己血肉模糊的臉,醜陋又恐怖。
哭著喊著,她就這樣嚇醒了。
然後就看到了雲公子。
“我的臉……”
她手一鬆,下一瞬又抓著寧筠的袖子,聲音發緊,問。
寧筠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溫聲道,“沒事,你的臉沒事,你隻是做了個噩夢,已經醒了,沒事了,別怕。”
花萼聽見動靜出現在門外,剛要敲門問問發生什麽事了,結果卻聽見了寧筠這從未聽見過的溫柔又耐心的聲音。
她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但這就是少主的聲音沒錯。
後來轉念想,畢竟是小郡主,不一樣也能理解,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這樣一等一的美人。
她了然地搖頭笑笑,也不出聲打攪了,直接離開。
再說楚樂瑤,她情緒穩定下來後,就如同卸掉了全身力氣一般,有些疲憊地靠著床。
寧筠看她好些了,便道,“睡吧。”
他說著,見楚樂瑤躺下,但是一雙眼睛還是緊張地盯著他看,便了然地補充道,“沒事,我就在這守著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守著她,直到她睡著為止。
這話真是安心啊,楚樂瑤嘴角微微上翹,她伸出手,抓著他的一隻袖子。
聲音柔軟乖巧,“好,你看著我睡。”
她在男人輕輕點一下頭時,麵帶微笑地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均勻,沒一會,她就安然地入睡了。
至於寧筠,他守著楚樂瑤,想要伸手將袖子從她手中抽出來,但是發現她拽得很緊,隨後眉心一擰,似有轉醒的跡象。
他忙放棄抽回袖子這事,用另一隻手將被子給她蓋上,就這麽坐在床邊,靠著床柱子,默默注視著她的睡顏。
想起自己白日在街市上買到的有助睡眠的香囊,他拿出來,放在她枕頭邊。
希望這安神香能夠陪伴她好好入睡。
楚樂瑤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了,她下意識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揉了揉額頭。
她明明記著……
難道是她的一個夢?
她坐起來,眼角餘光卻掃到枕頭邊一個淡綠色的香囊。
不是她的。
拿起來,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還挺香,帶著幾分安神香的味道。
她將香囊放在手裏,想了下,原來不是她做的夢啊。
真的是他晚上在這守了她一夜,還給她留了個安神助眠的香囊。
楚樂瑤將香囊放到袖中,嘴角翹起一抹微甜的笑容來。
“楚姑娘,一會我們就啟程,坐船回江都。”
她剛出去,花萼就在門口守著了,見她出來,便恭敬地點下頭,對她道。
聞言,楚樂瑤微微愣怔,而後點點頭。
“好的,有勞。”
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袖口的香囊,雖然她察覺到自己對雲公子不同於旁人的情感,可是她也知道,他們之間,隔著太多複雜的情況,他不肯告訴她的那麽多秘密,她就不能交心。
她抬頭,看了眼江都那邊的方向,也不知羽姨她們現在怎麽樣了,江流星這人老奸巨猾的,不知道會不會為難羽姨等人。
還有徐姐姐,她那性子,隻怕是要和江流星正麵對上。
水路比陸路自是要走得慢些。
但是寧筠為了楚樂瑤能舒適些,租了一艘很大的船,她的房間也和客棧天字號一般。
還給她請了一個丫鬟伺候起居。
楚樂瑤站在船頭,看著羽姨傳來的消息,稍稍放心下來。
江流星好似很忙,沒有做什麽,隻是徐姐姐和江府的人打起來了,要不是江晚星和羽姨他們在,隻怕是不好善了。
而孟不斐似乎還在調查血手的下落,隻是血手很狡猾,不知道躲在何處了。
楚樂瑤想了下,調頭,轉向船艙,找到在那獨自喝酒的寧筠。
“雲公子,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寧筠將酒杯放下,又倒了一杯,聞言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雲淡風輕地開口,“你想問血手的下落。”
他好似楚樂瑤肚子裏的蛔蟲,連她來找他為了什麽都猜得到。
楚樂瑤微微一揚眉梢,坦然地坐下,點頭,“對,我想知道他在哪。是不是和江流星有勾結。”
“楚姑娘,你可知,江湖之大,水之深,是朝廷也無法伸手插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