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住所,她爹留下的東西
聞言,淮娘心情很是激動,她要的就是證據,如果這次沒白來,或許,離真相就更近一步了。
兩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裏屋,玄青的住所很簡單,就一間屋子,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院子裏搭了個簡單的灶台。
桌上,放著筆墨紙硯,盡管被人無數次的打掃過,卻經不住這積年累月的風霜蹉跎,紙張斑駁泛黃。
淮娘點了桌上的蠟燭照明。
隨後拿起桌上的書信,信封陳舊得她不小心就碰掉了一角。
她眼眸一閃,打開沒有署名的信,有了信封的前車之鑒,她這次極其小心地將信紙攤開。
泛黃的紙上,有些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被暈染過。
但依稀可以看見那“吾愛蘭兒”這四個字——
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想來我已經時日無多了,很抱歉我終是沒能履行對你的許諾,我要辜負你和孩子了。
我還記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那條望淮河邊上,所以你常說,孩子出生了就叫淮娘,不知淮娘此時可有大名了……
這封信沒有寫完,便斷了。
淮娘眼眶微微泛酸,原來她的名字,還有這樣的來曆。
隻是她懂事起娘親便從未提過,她隻說,她的故鄉在望淮河邊上,便給她隨口取了這個名字,因為懶得想文縐縐的名字,便沒有說另外再娶個什麽大家閨秀的名字。
原來,這才是原因。
淮娘拆開第二封。
依舊是以“吾愛蘭兒”起頭。
——白族那邊明天要來人了……
隻這一句,便沒有了。
再拆開,便都是些相思之情,沒有什麽別的內容,但看得出都寫得很瑣碎倉促。
最後一封。
——對不起,我還是給你寄了那樣絕情的信,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定會恨我,不過沒關係,恨比愛容易放下,恨我吧。蘭兒,這輩子我辜負了你和淮娘,先走一步,下輩子,我會早些到望淮河畔等你。
信在這戛然而止。
但有些事情也就好解釋了,這些字跡和紙張都很舊,不是偽造的,那麽,族長說的她爹並非薄情拋棄她們母女這事便是真的。
“或許,我和我娘都誤會他了。”淮娘將這些信重新裝回去,放回原處,感歎之後卻又譏誚地道,“隻可惜,他太低估了我娘對他的執著程度。”
他以為她娘親可以放下他,可是娘親就這麽苦苦地等了他十幾年,到最後鬱鬱而終,都不曾將他放下。
一時間,她心中竟不知該怪誰,怪她爹麽?可是他的確是在生命的最後都記掛著她們母女。
怪老天?
或許吧。
“淮娘,你還好麽?”
衾嫆聽見極輕細的啜泣聲,不由得伸手輕輕地拍了下淮娘的肩膀,手搭在上麵,無聲地給予安慰。
“我很好。”
抬手飛快地抹了下眼角,淮娘吸了吸鼻子,轉過身來,衝衾嫆笑了笑。
“繼續找嗎?”
衾嫆又問。
淮娘掃了眼屋內,最後目光落在床上的小木箱上。
“繼續。”
她眼裏劃過一絲堅定,既然知道她爹不是負心漢,那她就更要將他的死因調查清楚了。
淮娘直接朝床邊走去,伸手將床頭的小木箱子提出來。
放到桌上,手一拉,鎖便開了,得益於族長將玄青的東西保護得太完好,這鎖都沒換新的,一拉便能將老舊的鎖給拽下來。
“這族長是個正人君子。”
衾嫆在一旁看著這鎖,可見對方根本就沒有動過這屋裏玄青留下的東西,隻妥善保管,並未亂動和檢查裏麵的東西內容。
淮娘小心地打開了箱子,箱子最上方便是一隻虎頭鞋。
她眸子一晃,眼裏翻湧著驚濤駭浪之色。
這是……
她的虎頭鞋。
她曾在娘親那看到過另一隻,還問過為什麽這鞋子隻有一隻,娘親說的是,時間太長了,不知道丟哪了。
是她周歲時穿的虎頭鞋,娘親親手一針一線地做的。
原來,這隻並非是丟了,而是被爹拿走了。
緊緊地握住小小的虎頭鞋,淮娘咬著唇,很用力,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好一陣,才平複了心中起伏的情緒。
將虎頭鞋放桌上,她又拿起箱子裏的一支珠花,看著年歲也很久了,看花色樣式,都是娘親喜歡的。
珠花旁邊有三隻木娃娃,兩大一小,一家三口。
小娃娃胖嘟嘟的很是憨態可愛,大些的,身姿曼妙,惟妙惟肖。
她看著這對娃娃旁邊的那隻,是個高大的男子,手上握著把劍,劍眉星目……
娃娃雕得很是逼真,尤其是母女倆的,但淮娘卻是默默撫過男人的娃娃的眉眼,一滴眼淚,就這麽砸了下來。
“你爹,一定很愛你們。”
一旁的衾嫆見狀,也很是動容,她歎了一聲,道。
隻可惜命運弄人,因為族規,因為所謂的詛咒,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父女不能相聚。
擦了擦眼淚,淮娘吸吸鼻子,嗓音微啞,“也許吧。”
這回卻沒能再嘴硬了。
她繼續往下翻,然後就看到了一幅畫。
她將卷軸打開,畫上的女子,是她娘親。
箱子裏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淮娘將書信裝進了小木箱裏,放在床頭原處,想了想,又打開木箱子,拿走了一家三口的木娃娃。
放進懷裏。
“看看別處?”
衾嫆掃了眼屋內的陳設,簡單到找不出什麽線索來,不由得問她。
“嗯,既然族長這麽防備我,這住所絕對是有問題的……”淮娘始終不相信自己爹的死因會那麽簡單,她想著,便走向院子裏。
隻是——
“淮娘,你還是來了。”
沒想到一出去,就見到了族長,以及玄右等玄族人。
他們舉著火把,族長走到前頭來,看著淮娘明顯哭過的眼睛,再看她們手裏並沒有拿走什麽,微微歎了口氣。
“回去吧,這裏真沒有你要找的東西,別再繼續抓著不放了。”
淮娘聞言卻眯著眼,銳利而冷傲地道,“不,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我爹到底怎麽死的,你不肯告訴我可以,我自己查!”
“你……”
“淮娘,你就聽族長的,當年你爹背叛族規,族長為了保他,險些被革去族長一位,你爹的死,是他自己的選擇,和旁人當真是無幹的!”
一名年長些的玄族人望著淮娘,隻覺得她冥頑不靈,不由得勸道。
“苦伯,別說了。”族長看了眼替他說話的男人,搖搖頭,隨後看向淮娘,“孩子,你爹已經死了,再怎麽查,他也不能死而複生,活人還是要繼續過日子的,你聽大伯一句,別再執拗了。”
“他是已經死了,可我不甘心,如果他是枉死的,凶手還活在這世上,我為何不能查,為何不能替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