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進宮,龍溪宮用膳
皇宮,龍溪宮,楚煜登基後不肯住原來老皇帝的寢宮,容敬便直接給他推薦了毗鄰的一座寢宮,然後替他命名龍溪宮。
此時,楚煜正站在正殿門口,伸長著脖子眺望,眼巴巴地就像是等待長輩回來的幼崽。
吳全瞧見了,不禁好笑,甩著拂塵行至他身後,躬身謙卑道,“皇上,外頭下著雨,有些涼,不如進殿內等吧。從端親王府到皇宮,約莫還是要耗些時辰的。”
年輕的君王,一身少年氣,卻又寡言孤僻,哪怕這個年歲從前許多皇子都還有些天真玩鬧的性子,但到了他這,他卻很好地適應了攝政王交代的一切課業和政務,學習上進,從不抱怨,更不喊苦喊累,太傅和攝政王都讚他小小年紀心性堅韌能吃苦。
將來必是一個好皇帝。
但作為伺候新君起居一應事務的大監來說,吳全卻知道這個少年君王更多的一麵。
他好像格外粘端親王夫婦,為了能出宮一趟,徹夜批改奏折,就為了第二天一早能夠萬無一失地輕鬆出宮去找兄嫂。
今日更是因著那位被處斬,宮中暫免一日早朝,便迫不及待地命小太監去請端親王夫婦進宮一道用膳。
到底還是在至親麵前,保留了幾分少年心性。
楚煜聞言,沒有動作,他隻是看著外頭的雨幕,轉過頭問吳全,“要不朕去前頭接他們吧,這雨太大了……”
也不知道這麽大的雨他們會不會路上耽擱了,聽宮人說,兄長的身體不好,和他完全不一樣,他在大雨裏跑幾個時辰都不會生病,但好像因為從小中毒,兄長身子骨不是很好。
吳全聽了不禁有些無奈,忙攔住這位的異想天開,“皇上,您如今是一國之主,可不能這般,多少雙眼睛盯著您呢,要是被傳出去,言官恐是會參端親王一本把持朝政不將皇上放在眼中……”
聞言,楚煜皺起眉頭來,“有這麽言重麽?那朕不去了,你,去讓他們煮點薑湯吧。”
不能親自去宮門前接,那他提前準備下驅寒的薑湯總是可以的。
吳全依言眉眼帶著慈祥的笑意,點頭,“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等吳全吩咐了宮女去讓禦膳房煮薑湯,一小太監也急急行至殿門前,朝楚煜行禮。
“皇上,端親王同王妃到了。”
到了!
楚煜眼睛一亮,直接撇下了吳全和小太監,一陣風似的,往門口方向跑。
吳全見狀,不禁無奈歎氣,得了,白勸了。
不過還是先去讓宮人倒茶上點心。
楚漓攜衾嫆,步態緩慢地朝龍溪宮行來。
不緊不慢的。
但一道玄色身影卻像是飛奔似的朝他們激動地跑來。
臉還是那張桀驁難馴看著就不好相處的冷臉,但是眼睛亮得比狼崽子還要甚。
楚漓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握著衾嫆的手臂,將人拉到了自己身後。
麵上不顯,但這個行動,像是生怕楚煜撲過來撞到衾嫆似的。
衾嫆心照不宣地扯了下嘴角,但楚煜卻沒有發現這個舉動,他有些興奮地在兩人站定行禮的麵前幾步停下。
“王兄,王嫂,別行禮。我帶你們進去,我給你們準備了薑湯……”
看見少年話多的樣子,衾嫆還是覺得有些反差的,不禁嘴角彎彎了下,笑著道謝,“那就有勞皇上費心了。”
但楚漓卻是在少年靦腆地摸了摸後腦勺要說什麽之前,嚴謹地提醒他,“皇上,你不能自稱‘我’,然後,身為皇帝,你隻需在殿內等臣子的求見便可,不宜這般莽撞出來迎接。”
衾嫆見過楚漓最嚴格的時候,便是對著楚煜了。
她不禁想,這以後要是生的是兒子,可就慘了,嚴父嚴母。
思緒小小地跑開了些,但衾嫆還是提醒了下自家相公,“皇上還年少,慢慢來。再說了,你也知道皇上是皇上啊,身為臣子的,怎可拿兄長那套說他呢。”
被衾嫆拆台了的楚漓,默默噎了噎。
還是楚煜忙表態,“不不,兄長能訓我……訓朕,朕開心還來不及呢,嫂嫂不要說兄長。”
衾嫆聽了,不怒反笑,搖搖頭,“皇上不生氣就好,那臣婦就不說了。”
楚煜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麽說,有點拆嫂子的台,便又忙覷著兄長的臉色,對衾嫆解釋道,“王嫂,朕不是反駁你,你和兄長說得都對。”
這回楚漓倒是頷首,“嗯,你王嫂說得都對。”
衾嫆:“……”
楚煜瘋狂點頭,“嗯,對。”
趕來行禮的吳全,聽到這裏,也是一臉的“……”。
算了,非禮勿聽。
進了內殿,他們落座後,宮人將茶端給楚漓和衾嫆,然後不多時薑湯便上了。
薑湯辛辣,但是驅寒效果好。
楚漓和衾嫆都喝了一碗,隻覺得身上暖洋洋的,胃裏也舒服得很。
然後便閑聊了些。
衾嫆是從衣食住行上做到了一個嫂子該關切的,楚煜乖乖一一回答。
至於楚漓,隻是依舊沒有什麽笑容,溫和卻又不失嚴謹地問了最近讀了什麽書,批閱了多少奏折,有沒有什麽棘手的問題。
如果遇到問題,應該去問誰,而問到了答案後應該怎麽做。
當著衾嫆的麵,楚煜有些難為情,摸了摸後腦勺,“問攝政王,但,他說,他的意見隻是提供一個方向,讓朕不要一味聽從,應該從大家的意見中找尋自己的答案。”
衾嫆聞言,很是肯定地點頭,“這倒是舅舅會說的話。”
見她並沒有因為他不全聽她舅舅的話而不高興,楚煜鬆口氣,又看向楚漓。
“兄長覺得呢?”
楚漓將茶盞放下,淡淡地看著他,見他小心翼翼的,很想說教,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不管說什麽,他都是點頭認同,但照樣改不了。
算了,還年少,慢慢來。
“要有自己的想法,攝政王說的沒錯,而你也要記住,未來你身邊會有很多個聲音,但是該聽什麽,該信什麽,該做什麽樣的決定,你必須有自己的想法,但絕不是說,你堅持己見。這樣說,你明白麽?”
“對的取納,錯的取締。”
楚煜點頭。
楚漓嘴角微微翹了下,“嗯,是這麽說沒錯。”
然後氛圍正好,不多時到了晚膳時辰,吳全傳膳,夫妻二人在龍溪宮用過晚膳,才同依依不舍的年輕君王告辭出宮回府。
回去路上,楚漓嘴角的笑,叫衾嫆感到幾分感同身受的愉悅。
“是不是覺得皇上雖然年少,卻會是個很好的皇帝?”
楚漓看向她,擁她入懷,“知我者,姣姣也。”
是啊,看到對方的長進和天賦,他才真正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