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回來,宣讀聖諭順勢繼位
一場惠王主導的叛亂就這麽無聲地開始,又無聲地落下。
當晚,整個上京都彌漫著一股血腥氣以及恐慌。
百姓們扒著窗戶看到外頭的廝殺,無不是抱緊身邊的妻兒,不敢出聲。
所有人都還未弄清楚到底發生何事,隻是在天將明之際,聽到外頭終於沒有了令人心慌的廝殺之聲。
楚唯幾乎是血洗上京。
但最後他的人都被拿下。
戚繼北走之前便將城防營一隊人馬偷偷留下,以作隨時支援,而魏贏帶的一隊精兵更是衾瀟帶的舊部。
至於楚漓,他的暗衛和府兵,將楚唯派來的人盡數拿下或是斬殺。
皇宮恢複了一片寧靜。
而老皇帝不幸中風,再不能人言,隻能幹巴巴地瞪著眼,看著周圍的太監給他喂藥,像是個模具一般。
此時的老皇帝,還不知道,當他在自己信賴的道士麵前,認下了楚煜這個流落宮外的皇子,又緊急時寫下詔書以備不時之需,卻並不曾按下玉印之時,便注定了他這個皇帝當到頭了。
玉璽留給了他的大監吳全,而吳全自然是交給了楚漓,楚漓在傳位給楚煜的聖旨下按下了玉璽,隨後帶出宮去,交給了容敬。
一氣嗬成。
還名正言順。
天快亮之時,楚漓如約帶著珍饈樓出籠的第一籠包子,到了鎮國公府前,接自己的妻子回家。
如他所想,衾嫆並沒有合眼,她一晚上都守在鎮國公府,同時讓殷老二給她在護國公府、端王府還有鎮國公府三府之間穿梭,打探各府情形,確保安全無虞。
直到天快亮之際,她才站在海棠苑中,換了一身幹淨的海棠色衣裙,站在花叢中,眺望院外,昳麗絕豔的臉上滿是平靜。
他們都沒事,就說明,楚漓也不會有事。
她是如此相信他。
“王妃,是王爺!”
阿羽眼尖地看見一角竹青色的衣擺,不禁對衾嫆驚喜指著道。
衾嫆聞言,立即提著裙擺便朝門口奔去。
果然看到提著一屜包子,緩步朝海棠苑行來的楚漓。
她唇角一點一點上揚,麵上是春日驕陽那般明媚的笑靨。
楚漓張開手臂,她便笑著撲入他懷裏。
“唔,一股子味道呢。”
衾嫆像隻小狗似的在他肩膀上嗅來嗅去,然後故意嫌棄地說著。
被她“嫌棄”了的楚漓,隻是笑了笑,然後親吻她的秀發,“嗯,沒有娘子身上沐浴後香,那吃過包子後,我去沐浴,嗯?”
“是第一籠包子嗎?”
聞言,衾嫆鬆開他,雖然一夜未睡,可是麵上卻很是精神,甚至才沐浴過,渾身都是海棠香氣,她聳了聳鼻子,卻是看向他手裏的包子,問。
楚漓挑眉,“唔,本來呢,有個客人去得更早,但怎麽辦呢,我說我答應過家中的嬌妻,要給她帶剛出籠的第一籠包子,便給了他一錠銀子,讓他將這籠包子賣給我了。”
他說著,卻見衾嫆笑了下,“你好歹是前任東家,還會擔心買不到第一籠包子?”
“那不能給現任東家丟臉啊,到時候客人要說我以權壓人了。”
“唔,那就說吧,反正我護著你。”
“嗬嗬——”
夫妻二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屋裏,小桃拿了筷子過來,二人便坐在桌前,開始安靜地享用珍饈樓的包子。
楚漓回來是騎的馬,腳程快,現在包子都還是熱的。
衾嫆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的包子餡兒就在嘴裏滿溢,她不禁饜足地眯了眯眼睛,腮幫子微微鼓著,說不出的可愛。
楚漓原本沒有什麽胃口,此時卻光是看著她吃東西幸福的樣子,便居然也有了胃口。
其實一晚上的血戰,鼻息間都是血腥氣,他是真的吃不下,不過衾嫆時不時給他喂一口,他又照單全收了。
等包子吃完,秋月和小桃她們也將沐浴的熱水備好了,衾嫆問趙寧要了一套她爹新裁的衣服,給他替換。婢女出去候著,她則是漱口洗手,拿了本書躺在榻上等他。
不多時,楚漓沐浴好了出來,便見衾嫆已經躺在榻上睡著了,手邊放著的書翻開了幾頁。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伸手,將人從榻上抱起來,許是太累太困了,衾嫆微微動了動,便又靠著他的胸口,沒有醒。
他便將她放到床上,除去她頭上的簪飾,脫去外衣和鞋襪,然後拉過錦被給她蓋上。
外頭,書語立在門前,壓低聲音喚了他一聲。
楚漓看了眼熟睡的衾嫆,俯身,低頭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隨後步伐輕緩地走出去。
他壓低聲音吩咐秋月,“別吵醒王妃,若是她醒來便告訴她,本王進宮了,午膳時分回來。”
秋月和小桃忙欠身,輕輕應了一聲是。
隨後楚漓便跟著書語一道離開了海棠苑。
衾瀟這身衣裳還是略顯寬大了些,再加上他們今日上朝是要宣布新帝繼位詔書,以及對楚唯的處決,他便跟衾瀟告辭後,先回了一趟王府,拿了上朝的官服,換上後再同衾瀟、容敬一道進宮。
朝堂之上。
吳全宣讀完聖旨。
底下一片嘩然。
惠王發動逼宮兵變,卻被端王拿下,但皇上氣急攻心如今中風癱在床上不得言,而此時,這傳位聖旨便叫眾人一頭霧水。
景王楚煜?
這又是哪一位?
等少年換了一身玄色錦袍跟在容敬身後出來時,眾人不禁愣怔。
董太師第一個出來反對。
“何以證明這便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再說,楚氏江山為何要交給一個少年?如今皇上病重,我等未能麵見聖上,如何能信服這聖旨?”
他的話落下後,便有其他惠王黨羽開始聲援。
楚漓麵色不動,但容敬卻直視董太師,開口直接回懟——
“太師可以不信景王,卻不能不信陛下身邊的大監,還有,這聖旨上是皇上親筆,下方蓋的是皇帝的玉璽,怎麽,太師這也能否認?”
說著,他示意吳全將聖旨示意給眾人看。
幾個文官看完後,立即道,“是陛下的字跡沒錯。”
“玉璽也是……”
“皇上才喜得多年未見的皇子相認,卻不料惠王這個時候進宮逼宮,他被惠王傷透了心,才病重不起,如今還在寢宮休養。皇上為了不教江山落到狼子野心、謀逆犯上的惠王手裏,便危難中立下詔書,傳位給景王,這有何不對?”
容敬看向滿殿的文武百官,高聲道。
“那為何不是端王卻是未有建樹才回來的景王?”
董太師為了反駁,甚至都拿楚漓做筏子。
楚漓不禁笑了聲,“太師未免太高看本王了,本王自由體弱,這般身軀如何能當大任?父皇既是看重景王,那便是他有過人之處,太師也是兩朝元老了,怎到了這時節,質疑皇上的旨意?還是說,太師為準孫女婿惠王鳴不平呢?”
“你——端王慎言!老臣一時看走眼,不想惠王是這等謀逆犯上之輩,怎會與他一丘之貉!”
董太師氣得臉上神色一變,但楚漓點出他和楚唯的姻親關係,這叫他一時落了口實,頓時沒有什麽反駁之詞了。
“好了,既是聖諭,諸位還不跪拜新皇?是要造反麽?”
衾瀟大咧咧地開嗓,眾人忙嚇得跪下。
有了惠王這個前車之鑒,誰還敢這個時候同聯合起來將叛軍剿滅的端王和兩國公叫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眾人不管情不情願的呼聲中,楚煜微微晃了下眼眸,他下意識看向同樣跪拜自己的楚漓,恨不得上前去扶,但他握著拳頭,抿著唇,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隻能順應。
“平身……”
良久後,少年略帶沙啞低沉的聲音,才響起。
這一天,北國的天,終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