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嫁妝,一碗水端平了
因為戶部尚書還在,楚漓不便在偏廳待太久,免得節外生枝。
於是簡單快速地用了膳,又在衾嫆的監督下,將藥膳和湯一並用了,才接過衾嫆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衾嫆在他要開口之前,便聰明地搶白:“我就在這等你,我還沒吃呢,你別趕我走。”
明知道他不會趕她,隻是怕她在這無聊,偏生她要仰著嬌豔明麗的小臉,這般撒嬌央求道。
楚漓無奈,伸手撫了下她的臉,“好吧,若是無趣,我差人給你送幾本書過來?”
衾嫆聞言卻是促狹道:“不用,我帶了話本子來的。”
楚漓啞然失笑:“小機靈鬼。”
雖然和她待在一塊多久都不會膩,但楚漓還是利落地轉身回隔壁了。
留下衾嫆慢條斯理地繼續用膳。
她一個人吃沒什麽意思,所以將她自己的那份也帶過來了,隻不過楚漓就在隔壁,她這會兒倒不是茶飯不思的模樣了。
木槿去伺候楚漓筆墨了,而春花是等楚漓出去後才進來的——
雖說成親沒多久,可隨從似乎都有了默契,隻要主子二人待一塊,除非召喚,否則沒人那麽沒有眼力見地往上湊。
見衾嫆胃口不錯,春花便打趣了一聲,“小姐果然是看到王爺才吃得下飯呢,這往後可怎麽辦,要是王爺總是公務繁忙不能及時歸家,小姐豈不是要在這安置個廚房了?”
衾嫆喜歡帶著春花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好比現在,這丫頭一點都不怕她,也不會整什麽主仆規矩,隻兩人在時,這嘴啊,就沒個正經的。
她伸手,佯怒地在春花手臂上輕輕掐了一把。
“你這丫頭,當真是無法無天,又打趣你家小姐!”
比起“王妃”,她的這些舊仆更喜歡稱她“小姐”,當然這也是她準了的。
秋月是覺得不合規矩,所以隻除了衾嫆麵前,她一概是改口的,小桃現在吧,被秋月帶的也是愈發正經了。
就唯獨春花,隻要不是外人在,她還是按照從前的稱謂來。
她機靈又活潑,楚漓也知道這個丫頭在衾嫆心中的分量,所以待她也是極為寬容的,雖然如此,春花在楚漓麵前可不敢造次。
這點正是衾嫆這麽多年從未真的去拘束春花性子的原因了。
“等春闈過後,陳恪也該提親了。”
衾嫆一改調笑模樣,頗為正經地望著春花,眼神裏皆是溫柔欣慰。
“你是孤兒,而他母親也過世了,我和你一道長大,按照情分來講,就是你的姐妹,所以這門婚事,我和王爺也商量過了,等春闈後,就讓陳恪提親……”
春花和她表格陳恪,青梅竹馬,郎有情妾也有意,如果不是春花不肯點頭,他們早就成婚了。
至於春花為什麽不肯點頭,衾嫆也明白,這丫頭不想離開她。
非要陪著她嫁過來。
原本她就是家生子,她沒有簽賣身契,按照衾瀟的說法,就是認個義女給她風光嫁了都是可以的。
偏偏春花一根筋,怎麽都不肯答應。
後來衾嫆想了下,春花伺候她多年,知情知趣,要是真放她出府,她還真是會舍不得的。
況且陳恪做事圓滑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好幾次險些被抓了,都是靠著他的聰明給化險為夷。
這樣的人才,楚漓也說了,倒是適合打探情報,陳恪在江湖上朋友多,好些線索楚漓的暗衛費了好大勁都不一定查得出來,但陳恪認識的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倒是歪打正著地提供了有用的情報。
是以,衾嫆成親前也和春花和陳恪分別談過,問陳恪是否願意在楚漓那邊做事,以後就是王府的人,然後春花依舊是她的貼身侍女,等到了王府那邊,擇日再給兩人成親。
成親後,楚漓會給他們單獨分個小院子,二人及以後的孩子,都是王府的人,但不簽賣身契,他們都是自由身。
若是以後想出府,衾嫆和楚漓也會給他們一筆在外營生的錢。
當時陳恪就跪下向衾嫆叩謝,說是春花去哪他就跟著她去哪,自然不會有他想。
春花更是感動得落淚,說是這輩子都追隨衾嫆,絕不出府。
衾嫆驟然提起這事,因為知道不會被小姐遣送出去了,春花反倒是不忸怩了。
“但憑小姐做主。”
春花雙頰生暈,微微垂下了腦袋,哪還有剛剛打趣衾嫆的靈活了?
衾嫆見狀,免不得要笑她一番。
“你也該嫁人了,總是這般打趣我,等你嫁人了,我可要好好還回來的。”
說完,她心中卻是想著,春花的嫁妝可不能少了。
當然,秋月也是家生子,又為她持家管著這一群小丫頭,她功勞苦勞也多,到時候也要好生給秋月相看好人家。
嫁妝呢,也須比照春花的那份來。
隻不過春花和陳恪都為她辦事,到時候她想給春花多的那份,就由楚漓來給,以給陳恪為由。
衾嫆一向如此,就算人心難以做到一碗水端平,但章程上也必須一碗水端平。
盡管這幾個丫頭感情好,但她不希望因為她的偏頗給她們之間造成隔閡。
這邊衾嫆用了晚膳便看了會話本子,順便開始想著婢女嫁妝單子,時間便也過得飛快,不至於等得太久。
而那邊,因為衾嫆就在隔壁等著,楚漓再是不能分心,反倒是效率奇高地開始整理一堆卷宗和文書,快得叫戶部尚書眼角抽搐。
他困得快睜不開眼了,偏生這些伺候的不長眼睛,給端王端的提神的苦茶,也要給他來一份,生怕他就這麽睡著了似的。
沒辦法,戶部尚書心中叫苦不迭,麵上卻隻能也兢兢業業地處理著手邊的公務。
他有什麽可處理的,他現在要做的是將明顯有問題的文書偷偷處理掉,不能給端王發現了。
要不然惠王那邊,他就是十張嘴也不夠解釋的。
楚漓抬頭,按了按酸疼的脖子,看了眼漏鬥,再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他倒是可以累著,但不能叫姣姣也跟著他一道,所以他將手頭上最後一點卷宗審閱完,剩下的要緊的直接讓木槿打包帶走。
“走,去請王妃一塊回府。”
木槿早就在一旁困得不行了,聞言,如蒙大赦,笑眯眯地應了。
“王爺,這,不妥吧!”
戶部尚書忽然虎軀一震,打了個寒噤,目光灼灼地望著木槿打包起來的那一匣子卷宗,訕笑開口。
楚漓斜睨了他一眼,“本王王妃身子弱,不能受累,今日天色也不早了,這些本王帶回去處理,並無不妥之處,還是,尚書大人有什麽不能讓本王看的卷宗要拿回去?”
這話一落下,尚書的臉顫了顫,他還能怎麽說!
攔著就是心裏有鬼!
他轉了轉眼珠子,想著在得知端王要接手時,緊要的那幾卷都被他扣下了。剩下的也翻不出什麽水花來,便從善如流地笑道,“王爺說笑了,下官隻是深感欽佩王爺的勤勉……王爺慢走,下官送您——”
“有勞尚書大人了,不必了,你們也都散了各自歸府吧。”
楚漓知道這人沒什麽膽量,便帶著木槿,去隔壁領著衾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