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徹查,君心難測榮寵已失
公道?
皇上要給順妃的公道,就是審問李妃。
李妃咬著唇,抵死不從。
本來這事便不是她的手筆,她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被順妃這個小賤人給算計了。
很難相信,她居然會敗給了順妃。
但她到底是浸淫後宮爭鬥多年屹立不倒的人,頃刻間便換上真誠地關切。
“是啊,求皇上明察,一定要為順妃妹妹和未出世的孩子做主,也還臣妾清白!臣妾與順妃情同姐妹,既已答應為她保胎,又怎會謀害她肚子裏的龍種呢?
皇上,一定是有人居心叵測想要謀害順妃和龍種,栽贓陷害給臣妾!”
先是感同身受似的為順妃和沒了的孩子惋惜悲痛,再義正言辭地讓皇帝徹查,表明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決心和態度。
最後再將這事引導到一個幕後有個陰暗的凶手,她們都是無辜牽連其中的,這個凶手才是居心叵測要謀害皇室。
皇帝活到了這個歲數,多疑是毋庸置疑的,他幾乎是在李妃說完的一瞬,就相信了她。
是啊,怎麽就這麽湊巧呢?
為什麽偏偏李妃明麵上已經答應過要替順妃保胎,這胎卻掉了,還查出和李妃有幹係?
皇上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床上麵色蒼白,神請脆弱哀傷的小女人,眸子裏閃過狐疑。
但他是見過順妃小產時,那一盆盆血水的,太醫都說,這一下滑胎,險些要了順妃半條性命。
順妃不可能拿皇嗣開玩笑,她是那麽柔弱的一個女人,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出對這個孩子的渴望喜悅期盼,這樣一個當母親的人,怎會舍得拿孩子做文章?
他心裏的天平自然傾向於順妃,而後者不是沒有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猶疑,微不可聞地捏緊了左手的五指。
就憑一番話,便讓皇帝起疑順著她的節奏往下走,不愧是這麽多年屹立不倒的貴妃啊。
順妃微一垂眼睫,看似傷心垂淚,實際上,眼底一片陰暗冷沉。
沒關係,找得到一個替罪羊勉強過了一關,同樣的招式,就沒辦法用到第二關上。
更何況,李妃以後就會發現,媚主、謀害皇嗣這些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套,就等著她一步步陷進去。
隻要她陷了第一步,等待她的便隻剩下無窮無盡的坑,遲早,要將她給埋了。
順妃想,這就是李妃的報應了。
她曾用這些手段害了多少無辜之人,如今就要以其人之道還她其身,讓她死在自己這些手段之下。
順妃嬌弱地將臉貼著皇帝蒼老的手背上,聲音氣若遊絲。
“皇上……李妃姐姐說得對,她宮中出來的補品,不該有問題才是……求皇上,好好查一查,看看李妃姐姐是不是也被暗算了,身子是否也康健……再嚴查,一定要抓住凶手!”
她說著,又是落淚,哭得真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和李妃的端莊隱忍的梨花帶雨不一樣,順妃年輕又生得柔美秀弱,自然是哭起來都是能惹人心疼憐惜的。
皇帝就很受用。
忙不迭地哄了她,一口答應了下來。
李妃卻是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地猛地一抬頭,對上順妃滿麵淚痕的臉時,腦子還是混沌的,想不出順妃這話哪裏不對。
但直覺告訴她,這個賤人,不會這麽容易放過自己!
一定又要使絆子!
皇帝派自己信任的吳大監以及宮中的老嬤嬤還有太醫,一並徹查,而所有的證據,必須都由他經手過目。
儼然是將順妃小產一事當作最要緊的案子來處理。
於是,當楚唯求到他麵前,說是願為順妃這個孩子徹查此案,也為其母妃洗刷冤屈時,皇帝第一次,對著這個天子驕子的皇子,露出了震怒之情。
上一次大殿之上,他懷疑楚唯有二心時,都不曾這般震怒,此時卻將麵前的折子往楚唯身上扔去,厲聲厲色道——
“反了天了你們母子!朕這麽多年對你們還不夠寵愛嗎!你母妃欲壑難填,年紀越大越糊塗,怎麽,現在你也要讓朕失望不成?”
這段話,叫楚唯麵色一僵,他挺直腰背跪在禦書房內,任由折子尖銳的棱角劃傷他臉頰。
一道血痕,躍然臉上。
他低垂的眼睫,將眼底的情緒掩蓋。
“父皇息怒——兒臣絕無私心,兒臣隻是相信母妃操持多年後宮事務,絕非是不能容人之人,順妃的孩子,母妃既作保,不管這個孩子怎麽沒的,她都有失職之責,她又怎會下這樣的黑手?還請父皇明察!”
楚唯知道此時的皇帝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但如果他不努力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這個案子,明顯就是針對母妃的,那不管是誰來審,最後都很有可能指到母妃頭上。
唯有他自己的人,至少可以在發現必要證據時,先毀掉或者,掉包。
皇帝按了按眉心,隻覺得自己這一陣子,將先前才養好的身子給弄垮了。
而這一切,都起源於李妃。
不管順妃的孩子怎麽沒的,李妃的榮寵,也就止步於此了。
他看了眼跪在下方的楚唯,心裏不禁失望。
這是他屬意的儲君,可攤上了這樣一個母妃。
“老三,你可知,朕原本就可以直接將你母妃的位分再降一降,卻為何隱忍不發?”
他沉聲開口,眼底渾濁的目光閃爍。
楚唯身子一僵,斂了心神,抬頭,露出訝然不解的表情來。
神請沒有慌張也沒有怨尤,這叫皇帝內心舒坦了些。
這是個好苗子。
他對自己說。
“朕是為你,給你機會,而不是給你母妃的恩情。”老皇帝似要推心置腹,看著楚唯麵頰上的血痕,微微歎了一聲,“你是個好孩子,朕一直都對你很滿意。但是你需知,你母妃若是真和謀害皇嗣有關,這對你來說,就是無妄之災。
屆時,父皇不會因為顧念你,而對她手下留情。自古,儲君之母,若是有了汙點,總是道路艱難些的。”
最後一句,他說完,楚唯瞳孔縮了縮。
微不可聞地捏緊了掩在袖子裏的雙手。
父皇的意思是,他屬意他,但前提是,母妃是清白的,李妃這個位子不能再往下降,但也沒法再往上走了。
因為,芳辰那日,便已徹底失了君心。
楚唯暗自咬了咬唇,好半晌,才抬手,作揖。
“父皇恩寵,兒臣感念於心——兒臣還是相信母妃為人……但若是她真不軌,兒臣也絕對不會徇私,兒臣的立場,是父皇,是楚家的江山!”
這話表明了決心態度後,皇帝的神色果然和緩了不少。
也正是因為這點,楚唯的心不由的往下沉了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