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獨處,話盡當今局勢
“其實啊,我是想打發他們,這樣才可以和你兩個人自在用新年第一頓飯嘛!”
衾嫆從袖中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紅色荷包,隻是這一個,看著明顯大很多,繡的卻沒有那幾個精巧。
楚漓眸子一閃,便知道是她的手筆。
收到了幾樣她繡的東西,他都認得她獨一無二的繡工了。
“這個,給你的,新年紅包!”
衾嫆今晚收了衾老夫人和衾瀟一人一個大紅包,其實每年過年她都會收到家中長輩還有外祖母舅舅他們的紅包。
但是楚漓一次都沒有。
她是打心底希望好好疼他的,她有的,便不會缺了他的。
楚漓的確是從母妃死後,第一次收到新年紅包。
他不禁手微微頓了頓,才接過,握在手中,手有些不穩地顫了顫。
心頭一片暖洋洋的。
他從袖中拿了一個紅包遞給她,“這是珍饈樓的地契,雖然已經在你名下了,但地契我想著給你作新年禮物送你的。”
衾嫆打開,裏頭不止一張地契不說,還有一疊銀票。
這手筆……比她爹還要大方了。
她忙將銀票拿出來一半,塞回給他,“那不行,你給我這麽多,要是娶我那天沒錢了可怎麽辦?”
她想說的是,聘禮不知道他夠不夠,她是不擔心楚漓虧待自己的,反倒是擔心他對她太好,傾家蕩產也要給她最豐厚的聘禮。
楚漓卻抿著唇,將銀票給她塞回了紅包中,認真地說著,“給你的便不能再收回。”
隨後又麵上促狹了下,“至於聘禮和婚禮,你就別擔心了,我一定給你一個最好的婚禮。”
前世他碌碌無為,自暴自棄之際,卻一道賜婚聖旨,讓他最心愛的姑娘嫁給了他,縱使他竭盡全力,也還是虧欠了她。
沒有給她滿意的一個婚禮。
雖然上一世,她本就不滿意這門婚事,可這是他心中一件憾事。
所以在賜婚聖旨下了後,這一年裏,他暗中收了不少鋪子,就等著開春拿了收益風風光光地舉辦婚禮。
聘禮……
他看向皇宮的方向,既然沒有了父子親情,卻又想讓自己為他賣命做苦差,那不妨讓便宜父皇給他出一份豐厚的聘禮。
他想,父皇最是要麵子,總不會讓人以為他故意刁難不給不受寵的皇子向女方下聘,就算不是因為麵子,父皇也不敢寒了老臣子的心。
鎮國公的愛女,若是皇家的聘禮不如對方的嫁妝豐厚,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衾嫆捕捉到他看向皇宮時的眼神,不禁眼珠子轉了轉。
“對啊,你出的聘禮最後還是咱們的錢,那位就不一樣了,從他手裏薅羊毛,想想就——很開心!”
不點就通的小姑娘,說起來這話眼睛亮晶晶,很是歡快。
薅羊毛……
她將問皇上要聘禮比喻成薅羊毛,楚漓不禁失笑,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很合適。
夾了一筷子水晶肘子到她碗中,“先吃飯,這些不用你操心。”
他自會處理好。
衾嫆哼了聲,“那當然,我就當無憂無慮待嫁的新娘子,才不操心你的事呢。”
話是這麽說,也給他夾了一筷子魚,小聲詢問,“不過,上京這個年怕是不太平吧。”
楚漓稍稍一愣,隨後明白她的意思,大方地點頭,也不打算瞞著她。
“楚暘近來誌得意滿,搜羅了一堆有的沒的證據想等正月一出,就參楚唯一個勾結匪寇暗殺欽差、結黨營私暗中受賄的罪——”
他說著,給二人麵前都倒了一杯酒,話鋒一轉,“他還是不夠狠,如果在楚唯一入宗人府便趁熱打鐵,將罪名給他定死了,皇上那時對楚唯還猜忌不滿中,說不定就是一個流放……
他錯過最佳時機,給了楚唯喘口氣的機會,便是將刀柄遞到對方手中。”
“楚唯心機深沉,背後又勢力盤根複雜,隻怕這幾日已經布好了局,就等楚暘作死往下跳……而楚暘現在正是被短暫的勝利衝昏頭,迷住眼睛的時候,他好大喜功,極容易上當。”
衾嫆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聲音平淡又帶了幾分譏誚。
“兩個楚暘都不是楚唯的對手,他就算是一開始,能做到的最大地步也隻是讓楚唯被判個流放。”楚漓接過她的話茬,楚暘的確不是楚唯的對手,他歎了聲,麵上卻並沒有唏噓同情之色,反而有些看淡的涼薄,“可楚唯這人,看著高風亮節兵不血刃,可一旦出手,便不會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這一戰,楚暘,必死無疑。”
他總結著,道。
衾嫆聽了後,眸子顫了顫,有一些不敢置信。
畢竟,皇帝對德妃的寵愛也不作假,德妃的娘家這兩年也很是受重用,楚暘又會討皇帝喜愛,得是多大的罪名才會被判死刑呢?
縱使是前世,楚唯這人的確是蟄伏數載,一朝動,便是將楚漓和她們鎮國公府、護國公府連根拔起,手段之殘忍無情到無法同他那張目下無塵的臉相掛鉤。
但那時,皇帝已經殯天,大權在握的楚唯,才敢這般趕盡殺絕。
這會兒,皇上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卻還能做主……
除非,是造反的罪名?
衾嫆倒吸一口涼氣,結合之前孫若盈和孫家的事,她不禁想,董太師是否已經和楚唯通過氣,所以知道楚唯這次是要將楚暘置於死地,才會……
讓孫若盈趕緊和孫家脫離關係。
株連九族的罪——
“嗯,八九不離十。”
楚漓飲盡杯中酒,看著衾嫆神色不斷變化的小臉,微微頷首。
“那你……可有把握這次能全身而退?”
衾嫆緊緊地抓著杯子,隻覺得大過年的一股涼氣從腳底心竄到腦門上。
趕緊喝了口酒暖暖身子,隨即不禁想著,所以楚漓才給她倒上酒的?
楚漓再次點頭,語氣裏盡是淡定和安撫,“你爹和你舅舅都諱莫如深不沾這二人之爭,門下和好友也俱是謹慎小心,該提醒的都打點好了,至於我,孑然一身的,更不用擔心被牽連旁支了。”
衾嫆聽了先是安心地點點頭,隨後卻是嘟囔著不滿道,“什麽孑然一身?這話我可就不喜歡聽了。”
楚漓沒想到她這個時候忽然揪住了他話語中的小漏洞,不禁拊掌哈哈一笑。
極少這般爽朗地笑。
看著衾嫆,眼中盡是溫柔。
他怎麽就這麽寶貝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