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信賴,病人吐血了
“啊——我的蛇毒清幹淨了?”
互訴衷腸之後,衾嫆也沒問楚漓暗中是不是做了什麽打算,因為眼下的時機還不允許,再者,她相信就算帶著記憶重生,楚漓也還是那個楚漓,不會改變多少。
她看著自己的右手虎口處,牙印已經淡了,顏色也恢複了她原有的正常膚色。
“嗯,沒事了已經。”
楚漓輕輕撫了下她的頭發,嘴角上揚,“你啊,以後能不能聽聽我的話,別總是去冒險?”
看著他眼下的青黑,衾嫆心疼不已,伸手輕輕地撫了撫,“好啦,我知道你怕我出事,但不瞞你說,了悟大師說,這次你有難,我才不管不顧地追過來的。”
了悟?
楚漓不禁一愣,“他算到了?”
衾嫆點頭,“嗯,是他說,隻要我和你一起,齊心協力,就可以化險為夷。”
命理之說,前世,楚漓是半點都不信的,但是經曆過重生這樣匪夷所思的神奇之事後,他不信都難了。
而了悟是得道高僧,傳聞是可以窺破天機之人。能夠給衾嫆這樣的提示,他並不是很驚訝。
“算了,就算說一千遍,你也還是不會聽的。”
他歎了一聲氣,滿臉無可奈何地妥協了。
衾嫆自覺理虧,摸了摸鼻子,鼓了鼓腮,“我這次算是立了功的,那就,功過相抵了?”
“如果你所謂的‘功’是要損害你身體的代價下,那我不要。永遠不要。”
楚漓抬起她的手,輕輕地吹著她虎口上的傷,眉心都擰了起來。
受不住他這自然而然說出來的情話,衾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朵,“行了行了,我以後會聽的!”
聽她這個話,楚漓就知道她不可能做到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沈大夫看看解藥如何了。”
扶著衾嫆重新躺下,楚漓替她掖了掖被子,隨後起身,整了整衣裳,說道。
衾嫆乖乖地躺好,聞言沒有阻止,因為她也擔心解藥,畢竟明天日落之前,沒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的話,就完了。
但是紫莖草準備足夠了,隻差沈寄年最後一步試藥的結果了。
“辛苦了,我相信,明天,整個澧城都會迎來好消息。”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卻帶著說不出的堅定和期許。
也給了楚漓力量。
他微微回眸看了眼她溫軟信賴的雙眸,鄭重地回著,“嗯,一定會,我向你保證。”
說完,他便趁著夜色,無聲離去。
衾嫆默默看了眼留了燈的室內,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但很奇妙的是,想到楚漓和沈寄年以及大家都在努力解除這場瘟疫帶來的災難,就覺得安心。
不論是沈寄年的醫術,還是楚漓的保證,都叫她感到信賴。
就這樣,衾嫆很快便安然地入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楚漓方才給她喂的藥裏是有安眠成分的,不管她睡不睡得著,藥物作用下,最後都會睡著。
“沈大夫,不好了,病人,病人吐血了!”
沈寄年坐在椅子上微微閉著眼打盹,一旁的殷老三被交代負責盯著被他喂了初步製出來的解藥的病人,忽然,奄奄一息的病人,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手扣著床板,下一瞬,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被殷老三的驚呼聲吵醒,沈寄年聞言,身子一陣,眉心蹙起,起身看了眼病人,抿著唇,“藥性太烈,恐是要受不住了。”
這般大口大口地吐血程度,本就隻剩下一口氣的病人,哪裏還有命活?
聞言,殷老三更是無措,“這,那,現在該怎麽辦!”
好歹是一條人命,殷老三以前不是沒殺過人,但這些天來,和這些垂死掙紮,無辜無助卻依舊強烈地想要活下去的病人打交道,多少不忍心。
太殘忍了。
瘟疫折磨了他們的身心,殺人還不過頭點地!
“別慌。”
沈寄年臉色沉沉地拿出金針,在病人的頭頂紮下去,封了穴道。
“將他扶起來,倒立,讓他吐幹淨。”
死馬當活馬醫了,這些血的顏色很明顯不正常,沈寄年想,或許這就是解藥起作用了,吐血也是排毒的方式。
隻是說,這個法子太損害根本了。
不過事到如今,他隻能金針封穴,強行留住病人這最後一口氣,讓他先將毒血吐幹淨。
這樣,至少疫毒沒了,他還能從閻王那搶回來一條命也未可知。
殷老三不疑有他,立即按照沈寄年的吩咐,將病人扶起來,倒立懸空。
病人痛苦地嘔血,不多時,接嘔吐物的痰盂便滿了,裏頭盡是黑色的血水,還帶著一股惡臭味。
殷老三立馬憋氣,沈寄年麵不改色。
明明平日裏最講究的人,這會卻專注地盯著病人的情形,包括黑血,泰山崩於麵前而不改色。
不多時,楚漓戴著麵罩進來,見到帳篷內的情形,不由驚了下。
但見沈寄年專心致誌的樣子,不好出聲打擾,隻是默默看著,眉心凝了下,有些不忍。
奄奄一息的病人吐完了血後,被殷老三重新扶著躺回去,麵上的青黑之氣明顯淡化,但麵色卻一點血氣都沒,整個人灰敗地像是死屍一般。
原本因為病魔折磨而瘦得骨頭都暴露出來的人,就這麽無知無覺地躺著,嘴角還淌著黑色的血漬。
看起來分外慘烈。
殷老三有些不忍地別開了眼。
楚漓覺得呼吸困難,喉間梗塞。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他,沒死,沈大夫,他沒死!”
好一會,殷老三才伸手去試探病人的呼吸,微弱的呼吸雖然弱到幾乎感覺不到,但依舊有一息尚存,他不禁有些激動和慶幸,望向一旁的沈寄年,道。
“嗯,金針暫時留住了他那口氣。”
沈寄年麵色不冷不熱不悲不喜的,看不出高不高興,但至少沒有剛剛那麽緊繃著了。
指了指一旁他備下的老參。
“搗碎了,給他喂下去。”
老參吊著,要不然以毒攻毒那麽烈的一下,這人就是暫時沒死,也離見閻王沒多久了。
“哦,好好好。”
殷老三可謂是現在唯沈寄年馬首是瞻了,依言去將老參兩下搗碎然後喂給了病人。
“來督工?”
沈寄年這才有時間理會楚漓似的,看向他,尾音微微上翹,半是譏半是刺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