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藥浴,最後的救命藥
“準備浴桶,用沸水煮蠍子腳、蜈蚣、赤煉血,快去。”
沈寄年鬆開衾嫆的手,抬手,去了手套,撐開衾嫆的眼皮,看了下瞳孔的顏色,抿了下唇角,對殷老三吩咐道。
不疑有他,殷老三雖然對沈寄年要求煮這麽毒的幾樣東西感到吃驚,但也知道衾嫆眼下情況緊急,便立即按照沈寄年的吩咐,出去。
卻見原本應該服藥休息的楚漓和一臉無奈和焦急的戚繼北守在門口,見他出來,兩人俱是上前一步。
無聲詢問裏頭的情況。
怕說出實情會叫二人擔心,殷老三隻道,“沈大夫讓備浴桶,要給大小姐泡藥浴。”
說著,他衝二人點了下頭,然後便對一旁的丫鬟道,“你隨我去準備。”
丫鬟忙應了聲,然後帶他下去準備。
藥浴……
殷老三以為自己說的很輕鬆了,不會讓楚漓和戚繼北擔憂,但後者或許不會,楚漓卻清楚。
像沈寄年這樣醫術高超的神醫,除非是遇到棘手的毒了,要不然是不需要用上藥浴這一步的,他隻需紮幾針,喂幾粒藥就能藥到病除。
可見這次姣姣中的蛇毒,危險程度不見得比他之前的醉美人低多少。
想到這,楚漓一個用力,將唇咬破了。
他恨不能在裏頭受苦的昏迷的是他自己,也不希望是衾嫆。
外頭可謂是度日如年,而裏邊,沈寄年也不好過。
他給衾嫆二度用銀針逼出筋脈裏的毒血,直到最後血液呈現正常健康的顏色了,他才停下來。
此時,衾嫆的唇色恢複了些健康,但他的臉色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要緊的是毒快要沁入心脈了,若不是他剛剛用針封住了心脈,暫時將毒擋住,這會兒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衾嫆。
思及此,他微微吐出一口氣來,隻待殷老三趕緊將藥桶準備好,先讓衾嫆泡個藥浴,以毒攻毒,將體內的毒通過出汗的方式排出。
殷老三動作很快,他和殷老二抬著藥桶到了門口,丫鬟忙將門推開,三人進來。
楚漓指尖摳著手心,咬著牙,強製自己鎮定下來。
“你,將衾小姐的衣服脫了,然後讓她進浴桶浸泡。”到底是外男,沈寄年雖知醫者難免,但還是避嫌,對丫鬟吩咐著,“一個時辰內,不要讓水冷卻,知道麽?”
麵對沈寄年嚴肅清冷的臉色和眼神,丫鬟不敢掉以輕心,連連點頭。
“奴婢知道了。”
然後沈寄年就和殷老二、殷老三出去。
楚漓見他出來,剛張口要問,就被一臉倦色和隱隱不耐煩的沈寄年搶先道——
“一個二個三個都不省心!你是嫌命長?還在這吹冷風?”
他恨鐵不成鋼似的瞪了眼楚漓,隨後背著手,“你,隨我來。”
對著皇帝的兒子,堂堂一國王爺,沈寄年也是斥罵不聽醫囑的病人的態度口吻,戚繼北第一次見,便來氣地“嘖”了聲。
“欸你——”
還沒說接下來抱不平的話,就被楚漓無神搖頭的示意打斷。
他撇了下嘴,“好吧,好吧,這兒我守著,你就愛惜點自個兒的身子吧,要是裏頭這個醒來,看你又倒下了,還指不定要怎麽難過呢。”
不得不說他這個話正中紅心,搬出衾嫆來,對楚漓是百發百中的管用。
原本還想堅持等在門外的楚漓,微歎一聲,便跟上沈寄年的步伐。
到了偏房,沈寄年對楚漓冷淡道,“袖子擼起來。”
乍一聽這話,楚漓還有些愣怔,隨後卻依言將袖子擼起來。
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沈寄年皺著眉頭,定睛一望。
然後搖頭,再次瞪了眼楚漓。
“你們往後成親了,夫婦二人莫要再聯絡我的好。”
“咳。勞煩沈大夫了。”
沒想到沈寄年忽然這麽開口,楚漓麵上微紅,無奈失笑。
他們二人的確是麻煩了沈寄年許多回了。
“哼,知道就好。”
嘴上嫌惡,手上卻已經拿出銀針在沈寄年的手腕上紮了下,銀針頂端呈些許黑色。
他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來。
又拿出懷中的白色藥瓶,這當中的藥極為珍貴難得,當初也給楚漓吃過,如今這些原材料都快找不到了,所以,也隻有最後一粒。
但沈寄年沒有猶豫,就倒出來,伸手,遞給楚漓。
“吃了。”
碧血毒蛇的毒這般霸道,僅憑剛剛那普通的解毒丸根本抵擋不住,好在楚漓隻是吸出毒血,而沒有直接中毒。
沈寄年大方送藥,楚漓卻知這藥的珍貴,搖頭,“我聽姣姣說過,這藥是關鍵時候用來保命的,沈大夫已經幫我們二人許多,這藥,我不能要。”
不承想,這人到了這個關頭了,還這麽風輕雲淡地拒絕了送上門的解藥。
沈寄年先是怔愣,隨後諷刺地笑道,“當初我費了好大一番心力將你醫好,你那時可不是這般。”
楚漓聞言無奈笑笑,“那不一樣。”
為了姣姣,他必須站起來,而那時,沈寄年也不是無償幫他,隻是如今,這藥隻剩下最後一粒……
不說沈寄年自己需不需要,他私心裏是希望,萬一姣姣身上的毒解不開,至少這救命的藥還能起上作用。
他的心思不好猜,但沈寄年卻是個通透的人,眸光轉了下,便懂了。
不禁氣笑了。
“有時候我很好奇,你們二人身在這樣的世道中,又是這樣的身世門第,如何能這般置生死於身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換對方的命,一次又一次。”
這個問題,叫楚漓笑容微微苦澀下來,隨後卻又甜蜜起來。
“或許,這正是最難能可貴,用命都想保留的東西吧。”
“嗬,矯情。”
沈寄年不以為然,卻眼明手快地將藥趁楚漓說話不留神之際,喂給了他。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為了你的未婚妻醒來不殉情,浪費我一番力氣,這藥你還是吞了。”
說完,他轉身,背著手,語氣清冷不帶起伏的,“放心,等她醒了,你二人的賬我都記著,該還的一點都少不了。”
然後舉步出去。
留下楚漓哭笑不得,將藥咽下。
真是個奇怪又嘴硬的人。